关灯
护眼
字体:

四幕戏(157)+番外

“因为,”他回答我,“在他们看来,科学家们喜欢探索未知,而优秀的科学家们通常只信奉科学的理论。科学的理论就是科学本身,科学本身承认科学赋予人类探知极限和尽头的权利。这种权利超越人世伦理,大多时候它也悖于人世伦理。”

我说:“……你这么说我也理解不了,我们文科生只有形象思维没有逻辑思维,你得给我举个例子。”

他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皱眉道:“也许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重新复制一个你出来,然后把现在的你杀掉,但因为复制出的你基因序列和现在的你完全一致,所以谁也不会发现这件事,就算发现了,现行法律也无法给我定罪量刑,因为很难说新复制的你还是不是原来的你。”他看着我:“现在觉得害怕了吗?”

我说:“……你为什么要重新复制一个我出来然后把现在和你说话的这个我杀掉?”

他说:“心血来潮。”

我说:“怎么可能有人心血来潮就去做这种事?”

他说:“不知道,可能他们觉得科学家就该是这样的疯子吧。”

但这还真是激发出了我的好奇心,我问他:“那克隆出来的那个我有现在这个我这么好吗?也会关心你,保护你,讲笑话逗你开心,还能比我更年轻貌美?”说到这里我自个儿先愣住了:“等等,年轻貌美?”

他说:“这主要取决于细胞的……”

我赶紧说:“打住,比我更年轻貌美这绝对不可以,绝对……”

他就反握住了我的手,声音很轻:“非非,我没有试过,也不会去试。”

我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没有试过去复制一个人类,也不会去试。我就看着他的手。良久,我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在你们家的热带鱼玻璃屋里,那时候你站在散尾葵的阴影里,穿着白衬衫,袖子挽起来,手指点着玻璃壁问我那是什么鱼,我其实连你什么样子都没看清,但心里一直赞叹,这个人的手长得真好看啊。那时候可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这样握住我的手。”

我抬头笑问他:“我又跑题了是不是?我只是想说,聂亦,就算你试过我也不害怕,我不觉得你是个疯子。你做什么都一定会有你的道理。”

好一会儿他没说话,我问他:“聂亦?”

他像是才回过神:“怎么?”

我抿着嘴问他:“怎么不说话?”

他将手里的水杯放回茶几,杯底接触桌面的轻响里,他表情似在思索:“所以那天晚上的事,你一直记得?”

我卡了一下:“哪天晚上?”瞬间明白过来,我说:“啊,那天晚上。因为难得有人将白衬衫穿得那么好看嘛。”

他弯了弯嘴角:“但你穿的黄裙子可不怎么样。”

“那条黄裙子……”我想起来,的确,那天晚上我妈怕我被他们家挑上,特地让我穿了条丑得惊人的土黄色礼服裙。我说:“那你还来找我搭话?”

他笑:“可能是眼神不好。”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佯作意兴阑珊:“今天晚上我一直夸奖你来着,可你就会打击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愉快地聊天了。”说着我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就这样吧,我要去睡……”

他打断我,伸出右手递给我:“拉我一把。”

我挑剔他:“看,打击了我一晚上还有脸和我撒娇。”

其实我才是,所有的抱怨都是撒娇。要是让康素萝知道,不知道要嘲笑我多久,她一定说,聂非非,你那么酷,你居然会撒娇?

可是聂亦他说想我,昨天晚上他在电话里和我那么说。管他是习惯还是什么,他说了那句话,简直让我想立刻送给他我所有的柔软温和,怎么纵容他都嫌少,如何珍惜他都不够。

他的右手扔停留在半空,袖子挽起来,露出修长的手臂。光线极暗,从那个方向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没有移开。

我笑着摇头,站那儿伸出左手递给他。“来吧,”我说,“怎么跟我撒娇都没关系,这一阵都很累是不是?”

他握住我的手:“是啊。”

正要将他拉起来,手却被猛地一拽,那力道太突然,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跌进了沙发里。跌倒时带倒了矮几上的水杯,啪一声响,冰水溅上赤裸的脚背,可能还弄湿了睡衣裤腿。

上一篇:暖擎天 下一篇:她的名字叫绫小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