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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斑(28)

竟是这样。

“小薇。”我妈看着我,停了好几秒,这才艰难地对我说道,“有件亊,妈妈想跟你说一下。”

又来了。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是一件大事。只有在跟我宣布大事的时候,她才会是这样的表情。

“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准备。

“我要结婚了。”她说。

“嗯。”我屏住呼吸问,“和谁呢?”

“你维伯伯。”她说。

果不其然。

我没好气地说:“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才肯帮忙的吧,真是的话,也太夸张了点。”

“怎么会?”她说,“你维伯伯跟我求过很多次婚,我一直没答应。”

“那这次为啥改主意?”我逼问。

“我表哥死了。”她说,“就在我回老家的前一天晚上。因为不想拖累家人,他选择了自杀。他就比我大两岁。我爸妈死得早,我跟着姨妈过,他一直照顾我,有什么好吃的都让给我。还记得你爸爸生病那一年,他卖掉了结婚钻戒给你爸爸治病,活活把他老婆气走了,改嫁了别人。后来他就一直单身,好不容易娶了一个乡下老婆,对他也不好,整天就知道打麻将,孩子也没给他生一个。回来的火车上我慢慢想明白了人生苦短,好多亊说变就变,好多人说走就走,珍惜眼前人很重要。更何况妈妈没什么本亊,给你一个安全有保障的成长坏境,是我必须做的。”

“你的意思,你结婚是因为我?”我有点迷糊了。

“也不全是。”她扶额说,“我累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低下头,眼眶里忽然就涌出了泪水,经过这么多年,她终于放弃了她的倔强,但我为什么没那么开心?难遒是因为,这姗姗来迟的一天对于我早已经失去了该有的意义?

“打算什么时候?”我问她。

“下周。”她说,“没有婚礼,也就是去民政局登个记,周五晚请上个一两桌,都是平时生意上的朋友,算是做个见证吧。然后,我们会出去旅行一圈,再回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闪婚”吧,还真是够快的。

“你打算怎么安排我?”事巳至此,我只能直接问她我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房子会卖掉。咱们住到维伯伯家里去。他家很大,可以有自己的房间。我想你会很快习惯的,反正大多数时你也是住校。”

我叫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要住到维维安家里去?!”

“有什么不好吗?”我妈说,“你俩是同学,朋友,正好可以互相帮助,互相照顾。”

“你怎么知道人家愿意跟我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我觉得我就快疯了。

“小安没表示反对。”她说。

已经改口叫小安。很好,原来什么都商量好了,只等给我一个通知。

我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我也不知道我要干计么,我把桌上的杯子拿起来,没喝一口水,又放回去。我脑子里在飞速地运转,消化她带给我的这件可笑的事实。是的,事实。我相信她没有给我开玩笑,她要结婚了,她要卖掉这个房子,她要让我从此寄人篱下,她脑子不是被门挤了便是被马踩过了!

“小薇,你冷静点。”她试图拉我坐下。

“我没法冷静!”我说,“这样,你嫁你的,你把这个房子留给我,每个月给我生活费,我自己一个人过。”

“别说气话。”她制止我。

“不是气话,反正这个房子迟早也是我的,我只当早一天继承了遗产。”

她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到了我的脸上。

我没有哭,也没有尖叫。我甚至一动不动。我早料到是这样,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觉得她打得还不够重,应该再狠一点,拳打脚踢,恶语相向。因为越是这样,我离开她的决心才越是坚定。

夜里十点多钟,我在西落桥边的酒吧街顺利地找到了刘翰文的摩托车。

初中的时候,每天上学放学,西落桥是我的必经之地。这里原来是一个垃圾场,散发着刺鼻的臬味。现如今,桥的两边已经被打造成了著名的“酒吧一条街”。每到夜晚,灯红酒绿,成为这个城市年轻人聚会的最佳场所。

据我所知,刘翰文最大的爱好,就是每晚躲在这里跟人“炸金花”,输了就回家睡觉,贏了就带一帮人去吃吃喝喝,一直玩到天亮才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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