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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11)

我这回笑不起来了,连脸红也做不到。他这是在蔑视我的职业。

他没看我的表情,继续说,“你可有出国留学?”

“是,在国外读的大学。”

“没有男朋友?”

我不得不说,“也许该我问问你……”

他很不解,“医生,你可以问我的,不过是我还记得什么。”

真把我形容的猥亵不堪。

他得意笑起来,“林小姐,你定力不够。”

我干笑。他存心捉弄我,我又何必倒贴上去供他捏圆捶扁?

可是NRS让他变成这样?

警惕,多疑,冷漠,刻薄。

我完全体谅他,但和他话不投机。同样是NRS的受害者,他的故事远比我的复杂苦涩,可他不愿意多我说。

KEI有完美的男中音,可他说的话并不如他的声音一般动听,他笑道:“林小姐,我向来认为学心理学有一大好处,就是可以看透人心。若是男朋友变心,一定早早知道。”

“看透有何用,最难cao纵的就是人了。”

他皱眉,秀美的眉毛轻轻打绞的样子很是好看,“这是不对的,林小姐。一个人本就不该想着去控制另一个人!”

我站了起来,打算离去。

他看了看时间,“不留下来午饭。”

即使这样一句话,听在我耳朵里,也是别有深意的。

他无外乎在嘲笑我的工作。

他并不喜欢我。

走出医院大门时正是中午,太阳晃眼睛。我站在路边迷茫了片刻,往郁金香广场走去。医院离那只有二十多分钟路,以前下午下班总爱去那的一家叫TULIP的酒吧小坐。

可是现在还是中午,它当然紧闭大门了。

我是如此迷惘,突然觉得天地如此之大居然没个我可以去的地方。

郁金香广场,原来是本市是中心广场,还叫过摄政广场,SYOU上台后给它换了名字。它是玛莱巴发展的见证,从当初的流莺区到现在的国际购物中心,它总是活跃在玛莱巴市民的生活中。

郁金香,TULIP,是他最心爱的大女儿的名字。本市还有个中心花园叫ROSE,是以他小女儿的名字命的名。

所以说做权势者亲属总有他的好处。学医有什么好,我就不希望我父亲把某个新发现的病菌以我的名字命名。

广场中心有喷水池,和所有喷水池一样满是许愿硬币。有少男少女正在池边许愿,银色的硬币划一道优美弧线落入池中。

有孩子缠着父亲给她买糖果,父亲溺爱地将女儿高高抱起。

记忆中,我的父亲也没有把我高高抱起,而母亲,则总是在忧郁哀叹中抚养我们。

光鲜的外表也遮掩不住一些遗憾残缺。

鸽子飞舞,一派祥和的景象。

广场文明于亚洲,还在于它有一座全亚洲最高的塑像——Syou的塑像。世界上还有另一座塑像可以和它媲美,那是立在纽约的自由女神像。

Syou塑像本身就是一个集实用和美观于一体的建筑,底座的大门通向地下的购物广场,四个电梯供游人上到塑像顶层。那里有一个可以俯瞰玛莱巴的平台,就设在Syou的肩膀上。所谓“站在伟人的肩膀上看世界”,让世人看看他所看到的世界。

我抬头看SYOU的塑像,他日日夜夜地凝视远方。看着谁?少年时错过的倩影?婚后长期分居的妻子?和自己关系恶劣的小女儿?还是这个城市?

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个城市是他最骄傲最自豪的作品,怎么会用那么忧伤的眼神。

这塑像制作于他35岁生日。据说那时已经开始酗酒了。

他不快乐,谁都知道。

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谁又见过快乐的成年人?

有人拉我的衣服,我低头一看,是买花的小女孩,拿一束红色的郁金香,说:“小姐买束郁金香吧。今天是本市的独立纪念日呢!”

后来当我捧着一大束郁金香加一瓶珍藏的马提尼走上130层的时候,安德不由瞪大眼睛。

我把花和酒赛他怀里,他突然脸红起来。

我笑:“不是给你的。把它们给里面的那个人,和他说今天是本市独立日。”

安德瞪大眼睛。

我转身离去,安德抱着那一大束红色郁金香的样子让我想笑。

炳杰来接我,开一辆黑色宝马,摇下窗户,问:“我的普绪刻,现在是下午4点不到,可否拨冗陪我去一处喝杯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