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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记(11)

第13节:今宵风月知谁共(2)

蓝瞬华和魏淑媛都觉得,她私自退学,已经是大逆不道有rǔ家声的事情,更何况还要抛头露面的去做交际花,那几乎是跟旧年出入于画舫的欢场女子没有两样的。无论她怎样陈述,她得到的都只有两个字,不行。

如果不愿意读书,那么,就不能离开苏和镇。一辈子都别离开。

一辈子。等着陌生的男人八抬大轿,洞房花烛。或做妻,或做小。然后锁在深深庭院,相夫教子,就此终了。

这样的生活,怎么可以?

立瑶狠狠地吐了一口气,拣起路边的小石子,向着不远处的一个湖泊里砸去。只听,扑通一声。水花乱溅。

涟漪扩散成凌乱的蜘蛛网。

这时候,有人发出一阵轻微的咳嗽。是阮清阁。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们各自脱口而出,怔了怔,一脸探究,又暗藏喜悦地,望定对方,然后,不约而同都笑了。

阮清阁说,我来这里,散散心。

立瑶耸了耸肩,道,我也是。

傍晚的苏和镇,除了宁静,还散发着一股清慡的慵懒的气息。那片小湖水,称为镜湖。范围不大,而通常都是波澜不惊的。

湖水很清凉,碧澄澄的。老人们说,那是天上的神仙遗落在凡间的一块翡翠。如今虽然知道那不过是一种浪漫的调侃,但幼年时候,还真的以为是宝贝,有灵性,就常常跪在湖边,掬一捧清水许愿。

还有,以前这里附近是有几棵野桑树的,夏天一到,看着桑树慢慢地结出桑葚,由绿色变成紫色,紫到发红,发黑,随便采一把,嚼在嘴里就甜进了心里。连母亲做的银耳羹也不愿意吃了。还慷慨激昂地说,有了桑葚,只怕是连龙ròu也不会瞧在眼里。

还有,还有什么呢?立瑶很努力地想,然后一件一件,没有顺序,没有主次地,说给阮清阁听。阮清阁听得很认真,眼睛里不断地闪烁着萤火虫一般的光芒,那表情,似是在说,我爱听,我很爱听,无论你说多少,说多久,我都会诚实又谦虚地听下去,哪怕是一天一夜,哪怕是几天几夜。

到后来,阮清阁差点要忘记了,他心中原本也是有很多烦闷的。他不相信算命一说,实则当年父亲将他送去安徽老家的缙云寺,不出两年,已经有大夫治好了他的身体。再经过悉心的调养,到他十六岁,他就随着经商的马队走出了那片贫瘠的山野。

六年的时间,他走南闯北,磕磕绊绊,总算熬了下来。虽非智者,却也见了些世面,心中有了一套自己的想法。

所以,回到苏和镇,看见阮家酒场数十年不变的经营方式,他对父亲提出,希望能有一些变动。譬如到城里开一间酒坊,让更多的人知道苏和阮家的清酿,也方便与外界更频繁地往来,从而通过多一些的途径,去扩展这门生意。

但是,因循守旧的长辈们反对他,酒场的工人都质疑他的能力,父亲一味地搪塞他,说兹事体大须从长计议,他面皮薄,舌根钝,又是讲孝道之人,唯有乖乖顺顺地,忍了话,统统都吞进心里去。

这时候,夜彻底地降了下来。他们不得志,皆是苦闷,相互的倾吐,反倒忽然拉近了距离,似好友,知己。畅谈甚欢。

然后,渐渐地,能闻见清风,触到白雾了。

于是又并肩走回镇上。临别的时候,再补上一番鼓励的话。顿时竟暖了心。立瑶走时,还不住偷偷地回望。那背影就在雾气和湿气里面绕啊绕的,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仙。

倒是阮清阁愚钝,只顾走路,一刻也没有停下。

【煮蟹】

天亮时。苏和镇沸腾了。镇上的居民,大都可以从彼此的脸上看到疑惑和恐慌。而这一次,阮振国终于沉不住气了。

第14节:今宵风月知谁共(3)

他到蓝家找魏淑媛。问她,你上次说的天蟹局,是否确有其事?

魏淑媛急道,我早说了,要出事的,你不信,你偏不信,这会儿,还不得回头来问我。谈话间,两个人的脑子里,都浮现出上午在后山的一幕——

表面上看,那仍然是一起因失足堕崖致死的命案。就像之前滚下山坡的小女孩。身体破损,头部出血。只是,这山崖更高,更陡峭,也就死得更为惨烈一些。

男子姓朱,三十余岁,矮个子,身形微胖,原本是镇上的樵夫。认识他的人,都喊他朱六。因为那坟墓自从被挖开,镇长就一直在公开招募人员,轮班前去看守。昨天夜里,轮到朱六,和另外一名叫东顺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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