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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记(53)

映阙只能背着他,悄悄地哭。

而萧老板病重的消息,亦从酒楼或百货公司方面传到了清雪的耳朵里。她去看他,每一次,都沉着淡定,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像映阙那样,有足够的资格抱着对方勇敢地哭一场。又或许,是她从来都不擅长。她是极少掉眼泪的人,尽管那濒死的,是她最爱的男子。她亦知道,这世界有他无他,生命都会如常。她能够忘记很多事情,跨出很多阴影,无论是她对萧景陵的爱,还是对阮心期的恨。

说到底,她最爱的,终究是她自己。

杨子豪突然来找映阙,说,我们还漏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孤儿院。如今那地方正面临被拆迁,已经成了荒僻的废墟。

可是,废墟之上能有什么?

他们走了很久,亦都是徒劳。

映阙在青石板的街沿,突然蹲下来,仿佛是最后的一点力气都随着希望的破灭而消散。杨子豪扶着她的肩,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自从她第一天来找他,眼睛里含着泪,他就知道,萧姓的男子于她而言,是无比的重要,是自己怎么也难攀比的,心中不是没有难受。可还是极力帮助她寻找她的希望,将那些矛盾与痛苦都掩藏。

就那样,明白了这世间情爱没有高低深浅的对比,谁在谁心上,那种状态,力度,都一样。可以为了对方而不计较自己担负的伤。

画饼充饥。

饮鸩,止渴。

这个时候,远远的,传来钟响。杨子豪倏地站起来,喊了一声,教堂。是了,教堂,以前聂筱琪说过,每逢遇上不顺心的事情,她就会到孤儿院附近的教堂,在天父的面前祷告。

暮鼓晨钟,如沐春风。

于是他们三步并两步地奔去教堂。聂筱琪真的在那里。双手合十跪在天父面前,闭目,喃喃地自语。映阙激动得上前一把揪住聂筱琪的胳膊,说,药,药在哪里?聂小姐,我求你把药交出来,景陵他就快撑不下去了。

聂筱琪一个冷眼扫过来,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什么聂小姐。我叫尹秋娘。而杨子豪过来的时候,她依然重复了刚才的那番话。她说,谁跟你是同学了,我从来就不认识你。

唯有提到萧景陵。

聂筱琪说,我记得他,是他害死了暮生。我恨他,我巴不得他死,又怎么会救他。聂筱琪咬牙切齿,全然不似伪装。映阙和杨子豪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明白为何聂筱琪又变了一个模样。他们都不知道,聂筱琪因为无法改变自己爱人的记忆,唯有改变自己。

她开始每天服用那些药粉。

在服药之前,她编了一个故事,写在日记本上。故事里,她仍然是尹秋娘,要寻找她的恋人林暮生,而她找到了他,可他却被一个叫萧景陵的男人害死了。她虚构了很多自己和暮生之间相爱的细节,并且详细地记述了萧景陵是怎样迫害暮生,毁了她的幸福。那些,就像她的精神食粮,她每天吃药,再将日记看一遍,渐渐地,所有不存在的事情,就替换了她原有的记忆。她对萧景陵的恨由此而来。

——因为爱不到,就只能用恨来治疗。

只能出此下策。

爱是一场走火入魔的圈套。

【绝境】

聂筱琪就住在教堂附近的小屋里。那是映阙跟踪她以后发现的。她通常在黄昏的时候,都在教堂里做祷告。

映阙说,要杨子豪假装与聂筱琪交涉,拖延她回家的时间,她就偷偷地到她的屋里,去找那瓶白色的药末。

杨子豪说,你要当心。

映阙就匆匆地走了。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像一张网,铺天盖地。杨子豪黯然叹了一口气。

映阙的心里很慌,不知道从哪里找起,只有胡乱地翻了翻抽屉,枕头,被子,c黄底。然后是衣柜。

幸运的是,就在衣柜里,她找到了那样一支装有白色粉末的玻璃管。她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正待起身,却猛地,后颈一凉。昏了过去。

另一边厢杨子豪在教堂里对着聂筱琪说了一大番话,从教堂的钟声,到以前旧式学堂里低矮的课桌椅,再到泰晤士河沿岸的风景。后来,说到回南京以后发生的事情,比如车祸,比如所谓前世的恋人,又或者是在天福宫做秘书。

第64节:生死相许(2)

杨子豪强调说,你本来是爱着萧景陵的,不是恨。

聂筱琪便发了怒,使劲地捂着耳朵,骂杨子豪歪曲事实。她一激动起来头就发痛,一直痛到心里去,流露在外的表情亦是很挣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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