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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宫花红(386)

她无奈笑道,“这么的可不像话,就是做样子也说不过去,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他的手臂收得愈发紧,“你不想时刻和我在一起吗?咱们历尽了苦,总算能够日日厮守了,我绝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锦书轻轻推他,可怜见儿的,在鞑靼久了,汉话难免会理解偏颇。她摇了摇头,“不对,不该用‘厮守’这个词儿,咱们是手足,这么说不合适。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也不能用这手段呀,天理伦常在上,顶着这名头,也忒叫人尴尬。”

永昼直起身,脸上现出一股子离经叛道的执拗来,咬着槽牙说,“不是顶名头,我真要娶你!我要你做我的阏氏,一旦夺回江山,我就废了那个鞑子,你就是大阏氏,将来是大邺的皇后。咱们共享天下,绝不落半点在别人手上!”

锦书像只刚被关进笼子的鸟儿,惶恐不安地瞪着永昼,猛回过神来,当即又便被他这席话震得魂不附体。耳边仿佛有几十架风车在转,嗡鸣声一阵大似一阵,要把她卷进旋涡里,撕成千万片似的。

“你大约是疯了!”她羞愤难当,涨得脸色通红,“这是能说着顽的吗?你再这样放肆我可要恼了。”

永昼垂手站着,眼神铁一样的坚定。她难以接受自己的亲弟弟有这种心思,这是人之常情。礼仪之邦的教条对他来说那么远,他是死过一回的人,还在乎什么所谓的人伦!他只知道自己爱她,她就是家,倾注了他所有对温暖的向往。有她他才有力气活下去,才有力气作战。他所做的一切不为自己,只为匡复大邺社稷,为了还她锦绣河山。

要留住她,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绑在身边。这世上没有相伴一生的姐弟,只有厮守到老的夫妻。他不能让她跟别人,这个法子是最保险的。

他提了提嘴角,“疯了就疯了吧!咱们本该就是一体的,你不爱我吗?你没有对我日思夜想吗?我熬得油尽灯干,活到今天也是为了你。这世上没有能叫我牵挂的了,我和行尸走ròu没有分别,如今看见了光,哪怕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能撒手!锦书,咱们都是最苦的人,不该互暖么?你心里还有宇文澜舟是不是?”他凝视她,失望至极,“你怎么能爱他?他是屠杀慕容氏满门的刽子手,手上沾满了大邺皇族的血!你想想皇父,想想母后,想想贵妃娘娘,想想哥子们!他们都瞧着你,你还在念着他吗?忘了他吧,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够。你不想让江山重姓慕容?不想让玉牒继续下去?咱们的孩子,那才是血统最纯正的人间帝王……”

“你住口!”她濒临崩溃,失声喝道,“你中了邪魔吗?你再说,我绝饶不了你!”

永昼的嘴唇抿得死紧,额头青筋凸暴。他慢慢点头,“我明白了,你忘了仇恨,你被他放在蜜瓮里,泡得连人都不认得了。”

锦书头疼欲裂,她捧住脸喃喃低吟,“不是的……我没忘记……我只是爱他,没有办法。”她痛哭流涕,颤声道,“你怪我,我无话可说,我确实不忠不孝,就是让我死也是该当的。可是永昼,你不能这样做,连想都不该想,这是天理难容的事啊!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瞧着的,要天打五雷轰的呀!”

他听了嘲讽一笑,“就是要天打雷劈,我一肩承担。你别担心天下悠悠众口,但凡知道的人一个不剩,就再也没人提起你的身份了。宇文澜舟内廷还养着上百的女人,你甘于做那其中一员,让仇人糟践你的尊严?”他说着,抚上她的肩头,“好锦书,好姐姐,咱们才是最般配的。一样的出身,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岂是那南苑家奴能比的?”

她含泪隔开他的手,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无边的寒冷,抱着胳膊缩成小小的一团。

神天菩萨,难道她活着的这几年不够苦吗?偏偏还要这样折磨她!她做错了,她爱上仇人,所以派了永昼来惩罚她?不如叫她去死还痛快些个!她一心一意要找的弟弟,无数次憧憬重逢后怎样的幸福完满,现在愿望实现了,却彻底把她打入地狱里。

早知道是这结局,不如不相认的好!

她颤抖得不能自已,脑子里灌了铅般的沉重,浑浑噩噩瘫倒下来。

永昼看她成了那样心里钝痛,只是再不舍也不能退让,苦极难极,挺过这一关就好了。

他上去拿毡子裹住她,用力抱在怀里,“锦书,忘了从前,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从今往后我们只有彼此,同荣同rǔ,我要给你最辉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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