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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钓金龟(永嵊皇朝系列之一)(11)+番外

将随从们打发走,聂琼躺回床上,黑暗中突然道:「我不太相信郦珠,可又找不出她害我的理由。」

钟离醉靠近他,轻声道:「害人不需要太多理由,就像爱上一个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次日早饭时,郦珠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对聂琼没有免死金牌之词似乎不信,提出要随他们一同回京。聂琼答应了,与其被人暗中尾随,还不如同行比较舒心,他也可趁机观察郦珠是否古怪。

可惜事与愿违,在之后数天里,聂琼身边险象丛生,先是在一次露宿野地时,身旁突然冒出许多野蛇,还好霍青机警,用火把将蛇群逼开。之后下榻客栈,在他沐浴的浴盆边附着五彩毒蝎,这次是钟离醉先发现的,让他避免了被蜇的可能。

一行五人,彼此心照不宣,聂琼自己也加倍小心,可惜仍有失算,一日晚饭后,他取水袋喝水,谁知手心炙热传来,水袋落下,流出的水在地面上腾起一股青烟。

聂琼脸色微变,眼神扫过众人,却没说话,小萄却沉不住气,怒视郦珠。

「一定是你下的毒!」

「没有!」

「可霍青说你最擅使毒,也善豢养毒物。」

被扯进来,霍青慌忙解释:「郦珠不会对王爷下手的。」

「可自从她出现后,主子身边就一直怪事不断,她是太子的人,说不定是奉了太子之命来害主子的。」

「我没有,你们若不信我,我离开便好。」

聂琼冷眼旁观,见他们吵得厉害,摆手道:「下毒的未必便是我身边之人,敌方未动,我们切莫先乱了阵脚,你们先出去罢。」

见他脸色不善,三位随从不敢再多话,躬身退了下去。

聂琼拿过钟离醉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

「小富贵,你在害怕。」看到聂琼握葫芦颈的手在微微发颤,钟离醉道。

没有回答,聂琼还酒葫芦时,顺势将他抱住,靠在他肩上。

是,他是在怕,不单单是随时要面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周围人的不信。

能在他随身携带的水袋里下毒的,只有身边的人。

霍青,小萄,是随他多年的亲信,郦珠,也算是旧识,可都不如才认识不久的钟离醉让他安心。似乎,信任一个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有只手在他后背慢慢拍打,钟离醉轻声哄道:「别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最多以后饮食前,我先吃,帮你试毒好不好?」

聂琼身子一僵。钟离醉不是说醉话,他知道,可是,一个人究竟要多在意另一个人,才会如此拼了命的帮他。

「这、这倒不必了,我好歹也是皇子,没那么怕死的,就是心里不舒服。」

聂琼立正身子,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可看到钟离醉促狭的微笑,心一跳,忙垂下眼帘。

就喜欢看他脸颊飞红的样子,钟离醉笑道:「士为知己者死,你现在的举动代表你没有怀疑我,就冲这份信任,为你做那点儿事也是应该的,不过小富贵,日后你若恢复了王爷身份,可不许翻脸无情啊。」

「自然不会,我会好好谢你的!」聂琼误会了钟离醉的意思,立刻一口应承,其实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凭这番话,日后自己也绝不会亏待他。

重抬眼帘,见他唇间漾着淡淡笑意,以前觉得这笑容欠打,此刻看来,却觉有说不出的风情,聂琼身上发热,凑上前道:「我们做吧。」

钟离醉嘴角勾起一个坏坏的笑,揽住他的腰,腿一勾,两人跌入旁边的帷帐中。

「荣幸之至。」

云雨后果然神清气爽了许多,聂琼双手搁在脑后,仰头看帷帐,钟离醉则侧着身,手支头,笑着看他。「在想什么?」

「在想那些人害我的目的,我死了,谁会得到好处。」

「你又不是太子,死了的话,东宫虚位,还可另立储君。」

聂琼眼睛一亮,做那种事果然可以让人思虑清晰,原本的疑团在钟离醉的无心一言下豁然开朗。「不错,我死了,所有皇子都能得到好处,因为太子哥会因我的死百口莫辩,他的罪名便坐实了,太子有事,有好处的便是各位皇子。」

原来,这才是幕后人的真正目的,先盗走太子手谕,迫他离京,再趁机杀他,后来见太子哥的人来寻他,又将计就计,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

太子暗卫在他身边,若他中毒身亡,矛头便可直接对向太子,这也是为何郦珠出现后,对他暗杀渐多的原因。

「钟离,你说我说的可对?」

半天不见回应,聂琼转过头,发现他靠在自己肩上,已然入眠。

「猪!」这是聂琼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字眼。

次日一早离开客栈,钟离醉看到客栈对面的墙角处画了个箭羽倒弯的图案,似是孩童涂鸦,他微眯了下凤目。那是红尘杀手组织的暗号,在告知杀手,行动暂停。

再看聂琼,一夜沉睡后,已然精神焕发,正吩咐霍青赶车,小萄帮他捶腿,主子派头做的十足。真是只百打不死的小狐狸。

钟离醉仰头喝了口酒,笑意融融,尽掩在眼帘下。

在之后途中,再无怪事发生,饮食也都由钟离醉试尝,聂琼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十分感动。试毒之事霍青和小萄也会为他做,但那是属下对主子的忠诚,只有钟离醉,为他试毒,是因为在意他。

当然,在意不是免费的,每晚他都被讨报酬,在床上。

这个该死的混蛋!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京城,驸马府门前。

永嵊王有两个公主,三公主早夭,这里是四公主金荷的府邸,她夫婿盛天遥是战前猛将,为人却沉讷忠厚,是出名的老实人,聂琼与金荷又很亲,所以,来驸马府探虚实绝对错不了。

小萄照吩咐,对守门人说六王爷聂瑶拜见,小萄出入宫廷已久,虽一身布衣,架子却端得十足,那守卫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禀。

不多时,便有仆人请他们进去,众人来到大厅,便见一位红衣丽人风风火火地奔进来,看到聂琼,略一迟疑,跟着在他脸上轻轻甩了一巴掌。

「我还说聂瑶怎么会来找我,原来是你这家伙在装神弄鬼。」

聂琼服酝果已久,差不多已恢复原貌,只脸盘稍圆了些,倒显出几分可爱。

落座后,金荷听聂琼讲述了事情经过,又见钟离醉坐在一旁自饮独乐,举止放肆,心里便有些不喜,不过听说这一路他对聂琼诸多照顾,也不好多话,只道:「你这一逃倒是轻松,却害得父王挂念。」

「难道父王没怀疑我?」

「父王睿智,必是一早看出了端倪,才软禁太子。」

聂琼心思灵活,顿时明白过来。父王故意将众臣拥立的储君人选都派去追捕他,又软禁太子,再以身子欠佳为由不朝不批,就是在给太子机会,让罢黜之声无的放矢,只可怜他这个小皇子成了舍车保帅的倒霉棋子。

「听说父王病了,不知病情如何?」

「我也不清楚,这阵子父王谁都不见,倒是五皇弟旧疾发了,一直卧床不起。」

不知聂珞的病发跟那晚失态是否有关?

聂琼想了想,问:「那,可有办法让我进宫?」

「让我试试看。」

第六章

当晚,金荷让聂琼等人扮成侍从随她进宫问安,钟离醉要一同前往,聂琼无奈,只好应了,只把小萄一人留下。夜色已深,行至半路,聂琼忽觉手腕一紧,却是钟离醉脚步发飘,被石子绊倒,他也殃及池鱼,一齐摔出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

顾不得形象问题,聂琼顺手掐住钟离醉的脖子,低声咒骂:「混蛋,老实说,今晚你喝了多少酒?!」

咻!疾风似电,箭光寒凌,堪堪擦着他头顶飞过。

与此同时,两旁店铺楼窗大开,顿时厉箭飞羽,射向众人。

霍青郦珠及侍从们纷纷亮出兵刃,将聂琼和金荷围在当中,挡箭护驾。

箭羽被击飞在地后,随即腾起紫烟,霍青忙招呼示警:「有毒,快屏住呼吸!」

聂琼用袖子掩住口鼻,并推了钟离醉一把,低喝:「快躲起来!」

钟离醉避到了金荷的软轿后,黑暗中却有道寒光越过侍卫们的剑网,直刺聂琼后心。

双腿突然一麻,聂琼重又摔倒,那人剑势走空,随即挺剑直刺,半路却剑气一滞,聂琼趁机滚到旁边,顺手抄起一柄落在地上的长剑。

霍青被数名黑衣人拦在当中,见聂琼凶险,却苦于无法挺身相救,只得大叫:「主子快逃!」

他也想逃,可惜逃不了啊。

聂琼自小练武,却没多少实地经验,见那杀手剑势凌厉,早心生惧念,想脚底抹油了。

「左!」

耳边隐约传来轻喝,下意识地提剑左刺,那杀手剑招行到半路,不知为何,却停滞下来,刹那一瞬,聂琼的剑便刺到他心脏要害,他慌忙撤剑架招。

一招得手,聂琼又是惊讶又是兴奋,只听那声音又喝:「头!」

连忙依招进攻,杀手居然抵挡不住,又向后退了一步。

「右肩!颈下!左胸!眉心!」

指令叫得不成章法,聂琼使得更是糊涂,偏偏杀手被弄得手忙脚乱,剑招每使到一半便撤势换招,被迫不断后退,半晌,一声闷哼传来,却是左臂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