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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11)

“我有说错吗?”张玄磨好了刀,过去把困在白狐的符咒解了,说:“人能活多久啊?你看我们人都是从来不会去喜欢一只蚂蚁的,蚂蚁也不会去喜欢一颗大米粒,所以你该找一只狐狸才对,还有啊,那个人已经死了,你如果看不开,可以去等他下一世,为什么去跟人家的父母抢尸体?你这不叫笨,还有什么叫笨?”

白狐被张玄一番话震住了,呆呆看着他手里的刀,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张玄对它的反应很满意,说:“所以,你这么笨的狐狸,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做做好事,把皮毛贡献出来吧。”

说着话,上前提着它的尾巴把它翻了个个,肚皮朝上,琢磨着从哪里开刀,眼神瞥下去,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很兴奋地冲张三叫道:“师父,它有小鸡鸡的耶,原来那些人没说谎,它真的是公的!”

白狐被张玄的灵力按在地上,听了他的话,不由气红了眼,它修道数百年,一向自恃甚高,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要不是身上气力不足,它一定把刀夺过去,给这孩子身上戳上几个窟窿。

白狐杀气四溢,连聂行风也感觉到了,不由一脸黑线,张三却没在意,随口说:“管它是公是母,皮都是一样的,天不早了,赶紧剥了皮晒上去。”

“可它好像又晕过去了,天劫真的好厉害啊。”

关天劫什么事?明明是被你气的!

聂行风额上黑线更多,见张玄低下头,很担心地看着白狐的状况,又取了两颗丹药喂给它,待它缓过来后,好奇地问:“那些人是不是给了你好多钱,你才愿意变成女生帮他们救儿子?”

白狐气得又吐了一口血,几颗丹药吃下去,它状况好了很多,怒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这么贪财!”

“那是给了你好多鸡吗?”

无心童言彻底激怒了狐仙,再不顾自己还处于重伤状态,咬牙拼命挣脱了张玄的法力,尾巴一摆,向他劈头甩去,张玄没防备,被甩了个跟头,跌在地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重伤见状大笑,见狐仙又想张玄跃去,他取出索魂丝扔给张玄,说:“小心了!”

看到师父将一向不离身的法器扔来,张玄早忘了跌痛,很兴奋地跳起来接住,向白狐甩去,白狐看出索魂丝的厉害,不敢硬敌,避开绳索追击,伸爪,运起神力抓向张玄。

张玄法术一般,力气又小,根本不是狐仙对手,不过白狐受了重伤,又忌讳他的法器,一时之间伤不了他,不由心下急躁,好在张玄没多久就累了,索魂丝神力施展不开,反而将他自己缠住,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

白狐这几日遭遇情人过世,天劫雷霆,又被张玄讥笑了这么久,本来满腔怨气,但看到他摔得狼狈,又忍不住噗哧笑了,狐爪扬起,爪尖寒气森森,只要乘胜追击,就可以在他胸前戳上几个血窟窿。

张玄身处危境,张三却毫不在意,仍然靠在门框上喝酒,白狐心里一动,它再不通人情,也看得出张三道行不凡,如果真想杀它,它根本活不到现在。

它原本一腔悲愤,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它但经张玄一番搅合,求死之心顿时消减了很多,收回利爪,冲趴在地上跟索魂丝纠缠的张玄冷笑:“没用的小子!”

张玄不太懂索魂丝的法术,一边拼命从绳子中间往外钻,一边呛声:“你有用,还不是一样被摸小鸡鸡?”

这句话太毒了,连聂行风都忍不住想上去敲张玄的脑袋,但毕竟张玄现在还是个孩子,小孩子说话不知轻重,可听在白狐耳力,则无异是一种羞辱,见张三站了起来,它不敢再停留,口念咒语,化作清风离去,远远的只听到它的清喝声。

“我会记着你!”

“我叫张玄!今年五岁!”初生牛犊不怕虎,张玄刚好挣脱了索魂丝的束缚,跳起来脆生生地大叫:“你将来要报仇的话,千万别找错人!”

话刚说完,后脑勺就被重重拍了一巴掌,张玄收回索魂丝,骂道:“狐狸最是难缠,你是怕将来麻烦少,这么早就给自己预定好了仇家?”

张玄捂着后脑勺,抬头呆呆看他,半天没说话,张三以为他怕了,只好安慰道:“也不用怕,有师父在,它要是敢找你麻烦,师父帮你解决。”

“不是啊师父,我的狐皮大衣飞掉了!”张玄回了神,抓住张三的衣袖,悲悲切切地说:“我好不容易才跟人家求来的,呜呜呜……”

张三一个没忍住,掐住徒弟衣领用力摇,大吼:“你这个臭小子,你能有一天不气我吗?!”

不能,聂行风很想已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师父,三岁看到老,再过二十年,张玄还是这幅德行,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他正觉得好笑,突然看到张玄脖子上系着的玉石在摇动中晃了出来,张三的手正好触到,顿时灵光冲来,聂行风神智一晃,恍惚看到眼前一片晦暗,众多鬼魅在迷雾间穿梭飘荡,忽然银光闪过,汇成龙形的两道符咒发出震天嘶吼,将阴魂吞噬口中。

“张玄!”聂行风失声叫道。

他认出那道银光石索魂丝发出的,但银光叠聚不散,不断笼罩而来的层层重雾,张玄就站在迷雾正中,挥舞法器气势凛凛,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呼唤,动作微微一滞,当看到有杀气射向让后背,聂行风担心地大叫:“小心后面!”

这次张玄听清了,身体微侧,索魂丝扬起,狠狠抽在那道黑影身上,戾气将他打得怪叫着飞了出去。

张玄趁机缓了口气,身形站稳,傲视周围叫嚣的阴魂,轻声问:“董事长,你还好吧?”

“暂时……没事。”

“没事你不跟我联络?!”听聂行风说没事,张玄放了心,下一刻嗓门立刻放开了,骂道:“你到底把自己移形换影到了那个时空?你知不知道我找得很辛苦!”

“我知道,可是……”

“少废话,你现在到底在哪里!”黑影又冲了过来,带着更强势的罡气,张玄冷哼了一声,手扬索魂丝,跟他战在一起,激战中不忘大叫:“说个地名,就算是上古,我也追过去!”

比上古更复杂,聂行风苦笑说:“在你身边。”

“可我看不到你欸。”

听到这话,张玄急忙左右观望,不小心被黑影的剑气扫过,还好闪得快,但胸前衬衫被划破了,刺痛激起了他的戾气,聂行风跟他心意相通,立刻感觉汹涌杀气向自己冲来,忙问:“你受伤了?”

“没事。”张玄摸摸胸前渗出血珠的伤口,嘴角弯起:“有事的是别人!”

说话中索魂丝脱手飞出,半空中化作两条巨行银龙,蓝色火焰随着银龙呼啸着将那道黑影缠在当中,张玄迅速拈起指诀,喝道:“乾坤借位,雷电齐行,神兵疾火如律令,祈火,诛邪!”

蓝焰化作龙形金光,黑影别说跑,就连脱离烈火控制都已不能,在火焰中拼命扭曲狂叫,聂行风感觉到了,他不是第一次见张玄祈咒杀鬼,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觉清晰,只觉得光是这份气焰,就足以大杀四方。

“董事长?董事长?”听不到他的回应,张玄声音变得急促,问:“你说在我身边?”

杀气太重,冲击了聂行风跟张玄的通灵,张玄身影渐行模糊,眼看着眼前景象又要消失,他急忙大叫:“我在五岁的你身边,保护好自己……”

还想交代一句自己没事,但索魂丝上的火焰冲来,杀气带着雷霆之势,瞬间烧灼了仅有的意思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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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董事长?”

偌大的空间里不断回响着他的叫声,却再无人回应,感觉到聂行风的消失,张玄又气又急,把怒火都发泄在仍纠缠不停的阴魂身上,索魂丝扬起,化成一道道银光,戾气回荡,破开了聚齐的浓雾。

对面银龙燃气的火光在将黑夜吞噬后渐行消散,张玄走过去,看到落在地上的一个木头小人,他捡了起来。

木人被罡气烧毁,几乎成了一块黑炭,早已看不清原本刻在小人身上的符咒八字,不过仍然可以隐隐感觉到存留在上面的罡气,看来做出这个分身咒的人有着相当高的法术造诣。

张玄暂时对这个人没兴趣,他现在只想早点找到聂行风,见周围浓雾渐散,阴魂们脱离了木头人的控制,各自散开,这些都是傀儡,张玄懒得跟它们计较,任它们去了。

谁知它们没跑多久,就见一道矫健黑影当空飞来,呜声嘹亮,震得空间阴气簌簌颤荡,许多阴魂不及逃离,被黑影张口吞入口中,迅雷之势后,瞬间就将弥漫在空间的阴气吞掉了打扮,周围变得清晰起来。

张玄看清在空中矫健飞翔的是只全身黑黑的大鹰,双翅扬起,飞掠中喙爪泛着淡淡金色,阴魂被它的杀气逼迫,嘶叫着四处逃窜,但没多久就被它的利爪撕烂,毫不留情地吞噬果腹,他急忙叫:“汉堡!”

黑鹰翅膀抽搐了一下,很不悦地凌空俯视张玄,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呼,张玄像是没注意到,冲它摇摇手,喝道:“过来!”

汉堡很不想听张玄的话,但又不敢真的跟他对立,微微犹豫后,还是俯空掠下,靠近时坏心促使,锋利鹰爪故意抓向他的脸,张玄早有防备,顺手抓住它的脚踝,扣住它脚上的银环,筛沙般的来回甩了甩,汉堡立刻晕了,摔到地上时法术消失,又变回了平时的鹦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