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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乔栖君画(48)

炀一把把我拉了我回来,“外面寒气重,你身子单薄还要迎上寒风,不要命了?这里不比天都,要是染上了个什么病,有够你折腾的了!”他说着就把窗户掩上,飒飒秋风全被挡在了窗外。

“不过是碰了壁,至于如此吗?”炀瞪着我。

“不过是碰了壁?说得轻巧,这是关乎性命的!炀,你肯定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对不对?”我正色道。

他闻言,踌躇了一下,凝视我许久方缓缓道来,“恩,我都知道……阿乔,你别忘了,我本姓夏侯,这些皇子世家之间的纷争,历朝历代都没有断过,夏侯作为皇族的姻亲,族长又喜攀权贵,岂能置身事外?”炀说出了简单明了的事实。

夏侯家与当今皇帝原是姻亲关系……

我出师,帮忙打理他名下的物业……

看来龙彻有了个厉害的军师……

这些话都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似乎有什么要浮出水面了。

我脸色苍白,不敢再想下去,但听见自己颤巍巍的问,“不要跟我说,大量收购惊澜商号粮米的人,就是你……”

“不错!正是我,我离开天都,就是筹措这事!”他淡定的直视我,没有虚心,也没有逃避。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夏侯家早与你无关?为何还要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前线断粮草是多么严重,你怎么还能如此的云淡风轻?还有没有良心了,啊?我真是错识你了……”

真的,真的是他么?他是那太子的幕僚,还为他积极准备,打压着三哥他们?该不会连郭豪也是受他的威胁?这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心里!

我激动的捶着他的胸口,一直骂,一直骂,直到倦极才缓了下来。他也不反抗,任我打骂,似乎是担了这个罪名,这是令我更气的地方。

久久,久久,满室恢复了平静。

忽而幽幽的传来一句,“看来,你真的很爱他,爱到不顾一切……爱到,可以不信任我,忘了我也同样的爱你……”短短的一句话,似透着无尽的悲凉哀戚。他没有大声的回驳,没有犀利的言辞,只有,这么苦涩的一句话。

我身子一颤!我不信任他……这是很大的罪名。

我怔怔的看着他,他眼中的暖色渐渐的散去,换而来之的是浓浓的忧伤和痛苦。

难道是我错怪了他么?他是有什么苦衷?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如何解释?

“看来你还忘了……我说过,为了你,可以不惜一切,包括我的性命,何况名利?我昨晚就说过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若那人是你一心要保护的人,我如何落井下石?阿乔,我对自己很失望,原来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在你心中竟是个卑鄙小人。呵呵,失败……失败啊……”

他没有说对我失望,却说对他自己失望,笑着说话,神情却比哭还难看,看他的言语,在他心底,对我是彻底的绝望了吧!

关心则乱,一涉及了三哥,我竟谁也不顾了?

那蓝眸化成了悲伤的海水,控诉我的无情。好像要离我远去,我顿时害怕起来,我在做什么?对!炀没有理由那样做的!而我却还没有问清楚,就已经深深的伤害了炀的心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炀,你听我说,我刚刚是心乱如麻才会出言不逊,你原谅我,不会了,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我紧紧的搂着他,可是,一千句一万句的对不起,能让他的伤愈合吗?

他就这样站着,清冷的声音,丝丝入心,“我那个郡王父亲早就是太子的爪牙,干了多少的龌龊事我不说你也知道吧!我那些兄弟个个都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特别是老五,不仅在赌坊欠了巨额赌债,连占地夺人妻杀人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偏偏那人是左丞相的远房,若果一纸告上公堂,难保!”

“而你就是那个保他的人?该不会,连赌坊也是你的吧?”我仰头问。

“不错!不愧是阿乔,那赌坊也是连家庄的名下,既然他要挥霍,自然没有肥水流外人田的道理。”他此间笑得自负张狂。

在这个时代,权势就是代表一切。

“那后来呢?你与太子又怎么牵扯上了?”他要回家族无可厚非,为何还要与那恶行滔天的太子扯上关系呢?

“夏侯家其实已经败落,这一辈没有出现有用的子孙,更不若表面上的风光。左丞相不好惹,若是作为交换条件,我出面解决了这事,而我的母亲迁入祖坟。我有连家庄作为殷实的后盾,太子自然让我两分,若与夏侯家断了联系,他也利用不到我的人脉。自然而然就有关系了,只要他不是太过火的事情,我都无所谓。”他解释着。

“炀,那个太子不是好人!你不要再帮他了,如果他真的登基,你必定是他要除的人之一!这点你有没有想过?”自古以来,登大位杀功臣的事接连不断,那个太子又岂会心慈?

“还会除掉你心头的那位和他的兄弟是不是?不过是没有证据,不然太子早就对皇上说了龙隐胞弟尚在人间,到时也难善了。如果是登基后,就能大刀阔斧了。”他挑眉,戏谑的问。

闻言,我窘然,脸涨得通红。聪明的炀热核不会分析,我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的确,这也是我的担忧。不过,我是真心的关心他的安危的。

“阿乔,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太子被废,继位的人会是谁?又或者说,你知道他即将要做什么吗?夺嫡之路,有很多的阻碍和艰辛。他好运成功了,登上帝位,你到时受得了三宫六院?夫妻者,不仅能共患难,共富贵才是重要的。”

我一时无语,他说的都对,但是不除太子,我们怎么安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更何况,还有隐不是吗?三哥他只要继续做他的闲散商人即可,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再多想,既然我选了三哥,就要相信他会不让我受伤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不后悔……”

“很好很好,你不后悔,那我也不能多说什么。想必太子的计划你也知道,囤积粮食他早就想到,只是苦于无人施行,怕动作太大,我的出现就是一个契机,借经商为名,收购粮食,让前方战事失利,他稳做渔翁。其实我不做,他还会等其他的机会,还不如掌控在自己手里?如果你真是要助他,那我就帮忙。可是,若不想他登位的话,此举可以作罢。”

我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发展的,炀果然是心思细腻,连后路都想到了。

“炀,你帮帮他们吧!即使不为我,那边关的十万将士又何其无辜?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命丧此地?”

“行刺你失败,太子就威胁郭豪,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吗?”炀一脸深思的看着我说。

我的出行是以探亲为名,也没有多带人,寻王爷旧将的真正目的也属机密,知道的也只是一两人。现在,不仅炀第一时间知道了,连杀手也随之而来……

我浑身冰冷,哆嗦着身子,“三、三哥身边有内奸……”是红袖?君青云?无言?还是其他什么人……我脑中闪过一些人,但随即摇摇头,不会的,那些都是忠心与三哥多年的人,怎么会临时叛变?

可是不管是什么人,都是三哥身边的人,对三哥的事情知道得甚为详尽,那三哥岂不是很危险?

“那怎么办,怎么办?知道的也不过几个人啊……”

“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你遇袭的事情了,若他还没有察觉有内奸的话,这样愚蠢的人怎么值得你托付?”炀冷冷的说,语气里似乎对三哥有着不满,当然,我知道很大程度是因为我,所以我不能怪他。

“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那三个人怕都指望不上了……”我低叹,本来以为能找到几个帮手的,现在却一无所获,陷如这等尴尬的境地。

“吴世忠已死,郭豪有一大家子人要担待且不说。那个秦天放,倒是可以再试着说服。他带兵打仗二十年,对西北的地形最为熟悉,况且几次与北漠的大战他都参与了。兵家云‘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有他助一臂之力,犹如如虎添翼。我想明天跟你再去一次,看看是什么情况。”

连这点他也想到了?!

“那粮草的事……”我担忧的问。

他很快的反应过来。“这你不用担心,为免太子起疑,我不能一下子把粮食出仓。不过我已经派人慢慢的放粮,不出十日他定能备齐粮草,现在只要让前方大军熬过这艰难的十天就可以了。”

他说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倒显得我的莽撞顾忌了。

他仿佛丝毫不介意,继续的说,“那你先去休息,等明天一早我再与你一同前去,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的!”

“恩!”我对他笑了笑,就回了东屋去了。

可是,我不知道,炀对我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我怕又见不到人,于是选择一早就去了。门外破败的栅栏根本不起什么作用,歪竖着,院子凌乱不堪。

我们敲了很久的门,都不见有人回应,难道又出去了?

炀等了等,微微皱眉,想了下就迈步推门进去,一屋子的酒气。

除了一张床,再没有其他的家具了。在那床上躺着的,不是秦天放是谁?只见他睡着时的手里不忘抓着酒瓶,看来真是个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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