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为伊书尽烽烟事(85)+番外

很快又到了八月初八,我的生辰,这是一个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清的日子。等朝曦睡了以后,我一个人走出了院子,在飞檐八角亭里坐下,泡了一壶茶,对月孤饮。

我已经很久没有玉奴的消息了,我不断的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场仗的史记,可是全无记忆,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好像有一段时日的空白,莫非是记载在《穆史》的缺页中?

我从袖袋中摸出一管短笛,指尖轻落在笛子上,情不自禁的吹了一下,只发出无力的声音,一如我的心境。其实我并不会吹笛,那个人曾教过我一些技巧,而我的程度,只是能发音罢了。这个短笛是他送的礼物,我在管子里发现了藏得隐秘的纸条——明王危险,不可偏信。

我无奈的叹气,这个时候,又有谁是可信的?他么?难道他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信错了他啊。我早已给自己定了方向,便不会再被任何人左右。前半生我一直都在等待,这次该是我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了。我想去找玉奴,我要去找他,他说好要与我归隐封地,携手到老的,若他失信了,饶是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他追回来的。

“夜里风大,怎么不多穿件衣裳?”忽然一声沉沉的关切破空而至。

我浑身一震,转眼看过去,竟然是萧泽天!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我跟他已很久没见,乍看之下,他似乎比从前还要清减许多,眉眼间还有着淡淡的倦意,我捏捏自己的手心,嘲笑自己多心,这个总能掌控全局的人,怎么会有倦怠的时候?

我扬起眸与他对视,慢吞吞的出声,“殿下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我以为你急着知道玉奴的消息,这事让外人来说,还不如我亲自来。”他低沉的声音顺着夜风悠悠传来,不疾不徐。

外人?我跟他也亲不到哪里去。况且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这个时候来,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深吸口气,语气带着不耐,“哦?殿下终于大发慈悲肯告诉我了?”看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弟弟吗?

他对于我的冷漠不以为然,落落大方的在我对面坐下来,还不怕惹人嫌的自斟了一杯茶轻啜了一口,说着不愠不火的话,“你泡得一手好茶。”他此言答非所问。

我没有放松警惕,默不作声地只等着看他又想说什么,或者说我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利用的。

他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我拿过来一看,上面有着兵部的印记,是一封密信,不免抬眼看向他。

他也许知道我顾虑什么,才颔首道,“无妨,我既拿给你看,自然是可以看的。”

我点点头,细细读了起来,只是越读越心惊,颤巍巍的问他,“也就是说玉奴他们现在被困在幽郡了?”

他的剑眉微扬,声音揉入了一丝沙哑,“对。”

我猛地抓紧手中的信函,定定的睨着他冷声道,“这信是十天前发的,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被困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去救他?而且朝廷也不派兵增援么?”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没有了玉奴的消息,原来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境地,为了安民心,这些不利的消息肯定是要封锁的。

闻言,他唇角一扬,似笑非笑的对我说,“增援?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他慢慢的起身走下台阶,望着天上如水的秋月,“或许他们等了一辈子,就是在等这个机会,想抽了我的兵权,再折我的羽翼。”他话锋一转,又讥诮的说,“只是,若这么容易被他们扳倒,我也不叫萧泽天了……对了,你知道‘泽天’的意思吗?”

“泽被天下……”我喃喃的回道。这还是从前在《穆史》里看到的,说他是龙凤之姿,将来必能泽被天下,为万民造福。

再看他略微萧瑟的背影,还有那些自嘲的话,我不禁想,难道这些又是太子党设的计谋?心里突然扬起了熊熊的火焰,难道为了争位,他们就可以随便操控别人的生死了?

他忽然转身,深邃的双眸紧锁着我,带着深不可测的意味,“泽天,择天,不是天下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天下。所以,我不会输,也不能输。”他一字一顿的说出如刀刻般深沉的决心。

休去倚危阑

是他选择了天下?

我想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张狂更不可一世的人了,只要这天下一日未得到手,他永远不会满足,无论是谁,都阻挡不了他问鼎至尊的脚步。不过依他深沉内敛的性子,无论他心里有多么渴望那个位子,这些大不敬的话都不该说出来,若传到穆帝的耳朵里恐怕就难以善了了。

我敛下眸,怔忡的低语着,“你不该跟我说这些的。”即使他有再大的抱负都跟我没有关系。

“哦?为什么不该呢?”他蓦地趋近我身前,俊美的面容跟我贴近得几乎鼻尖对鼻尖,菲薄的红唇轻缓张开的问道,“你只须告诉我,你信不信我会得了这个天下?”他呼出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脖颈间,炽烫灼人,我不禁颤了颤身子,下意识的想规避这种暧昧的状态。可是他却攫住我的双肩不让我逃,深黯的黑瞳紧睨着我,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弧,“怎么?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我拼命咽着口水,低声说道,“殿下英明过人,想做什么自然能就能做得到,我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我发现只要他一靠近我就能影响我大脑的运作,整个人的思绪都跟着紊乱起来,很艰难才能维持镇定,毕竟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

他倏地扬眸,挑起眉望着我,那打量的目光让我的背脊泛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轻笑地沉沉问着,“你真的这么想的?可是眼下就有我一直渴望而得不到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话音刚落,在我还来不及回神就看到他突然用力摁住我的肩膀,俯面而下覆上我的唇。我惊恐的握着拳挣扎着,可是所有的抗议都被他的薄唇吞没,我的拒绝让他更变本加厉,不惜咬伤我,当我吃痛的低喊出声时他就如鲤跃龙门般轻松直入,逼迫我与他的热舌纠缠。

“唔……唔……”我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地想把他推开,他低吼了一下,似乎在发泄被打扰的不悦,大掌握着我的手腕紧紧的束缚在身后,那力道大得惊人,骨头的疼痛让我的力气一下子都不见了踪影。

他一直不依不饶的吸吮着,我几乎透不过气来,一怒之下狠狠的咬了他的舌头一口。他猝不及防,蓦地松开对我的牵制,我马上推离他几步,双眼怒视着他大声呵斥道,“你到底发的什么疯?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弟弟的未过门的妻子!”我的嘴里带着属于他的浓浓的血腥味,唇瓣上还有被吸吮的炙热痛楚,昭示着这个男人刚才霸道的造访。他真的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吗?还是他认为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任他侮辱?

他的嘴角还残留了一丝血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噬人的魔魅,只见他用袖子随意的擦去痕迹,过了一会才嗤笑道,“未过门的妻子?谁说的?父皇根本没有下旨,所以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又强势的拉着我靠向他,不悦的皱着眉警告我说,“而且我早就说过了,你要嫁,也只能嫁给我!”

“除了不断的威胁,你还会做什么事?”我斥了一声,冷眼看着他。现在的萧泽天是一头蛰伏的野兽,似乎稍有不顺他意就会倾闸而出,把不乖的猎物撕咬殆尽。可惜,我不会甘于当他的猎物。

“因为我不进一步,你永远不会主动靠近我,如果威胁的方法可以奏效,我不介意重复再用。”他敛起笑容,眸光转为犀利,不知道又在算计着什么。

我忿忿的讥讽道,“怎么?不知道小女子又有什么可以值得明王殿下您利用的,所以殿下如此大费周章?尽管开口罢了,不需要拐弯抹角。”

“你!”他使劲的掐着我的手,眯起眼恨恨的低吼,“为什么你会以为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别有用心的?”

“难道不是吗?”我不假思索的反问道。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重权的男人,会对一个女人上心么?他要的不过是征服而已。他的眼中只有天下,难道会是因为喜欢我,才会不择手段的想得到我吗?我不会如此自恋。因为只要堂堂的明王殿下开了口,天下有多少绝色的女子会为他倾倒,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女人,所以要不是别有所图,他实在是不用低声下气,一次又一次被我激怒,能够解释的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你开门见山的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都会配合你。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你能去把玉奴救出来。”我咬牙忍住手中令人昏阙的痛楚,开声问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利用了,什么天下,什么家国大义我都管不了,我只要玉奴的平安。

“你为了他竟可以牺牲到这个地步?”他的脸色铁青,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我徐徐扬起眉睨着他,咬着唇冷声道,“是的,只要是为玉奴,都值得。所以殿下这次要的是什么?沈家即使平反了,也不过是一个空壳,不会再有往日的风光,还有什么值得殿下惦记的呢?”

他突然松了手劲,把我的手执起来细看了一下,上面已是一圈吓人的淤青,他转而轻轻的抚揉着,声音也放软下来,叹道,“你知道的,我要的只是你而已。”

上一篇:漠漠轻乔栖君画 下一篇:占有/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