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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井(47)

作者: 不酷 阅读记录

五年前,我看着不切实际的同事前辈心里笑话人家年纪一大把了,还如此幼稚。今时今日,我也走到了这一步田地,突然才明白我也没有活清楚,我也是如此幼稚不堪,这感觉就像曾经的我在笑话现在的自己,这不是我的醒悟,而是我对自己鞭尸。

我走到阳台给昙花浇水,旁边那盆叫“果汁阳台”的月季已经开始要开花了,我看着昙花和君子兰,弯下腰和他们说话。

我在心里用意念跟它们说:“快点开花吧!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开花,你们就遥遥无期呢?如果你们不开花,我天天给你们浇水不是白浇了吗?这个世界令我失望的事情太多了,你们也要让我失望吗?”

我总会有一些很傻的想法,比如我觉得这些植物也是有生命的,我和它们就是不同种类的生命在交流。我总觉得或许在宇宙之外,亦或光年之外,我那些意念里的话是可以传达给它们的,它们能懂我的心声,它们愿意倾听我的破碎心事,它们能给我无声的安慰。

就在我对着这些不开花的花发呆时,南一楠走了过来,他拥我起来,淡淡地说:“这些花不用浇这么多水的,你不用每天把时间都瞎耽误在这种功夫上。”

我抬头看他的眼睛,隔着他的眼镜片,好像起了雾。

我好像再也看不清他的眼睛了。

“没事,我时间多到可以浪费。”说完这句话,我推开了他的怀抱。

“清清,你是不是生气了?”他在身后无奈大喊。

“没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气呼呼地一边捡他今天换下的脏衣服,一边嘴硬道。

“你气得脸都红了,还说没生气?”他走在我身旁,用手指玩我的发丝。

“我都说了我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我拨开他的手,开始发脾气。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就生气呢?清清,你不觉得你应该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吗?你每次生气发火受伤的是我,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冤枉!”南一楠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我说完这些话后,摔门出了卧室。

只留我一个人坐在地上,抱着脏衣篓哭了又哭。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特别爱哭,动不动就会流出眼泪,好像哭泣已经成为我日常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很多事情都是不值得我掉眼泪的小事情,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如果我不哭,就会更加难过。

我的皮肤在松弛,那些出现在我生命里无法磨灭的细纹时刻提醒着我生命的衰老已经开始;我的肚子开始有赘肉,那些能捏出来的脂肪总在提醒我身体的代谢已经变得缓慢;我的眼角、嘴角都开始下垂,那些肌肉与纹路的走向都开始呈现下滑曲线,衰老已经变成无法避免的事实。

我无法自欺,更无法接受。

我无法说出这些衰老的变化都是岁月带给我的礼物,因为我如此失败。

同样的变化,对幸运的人来说是礼物,对不幸的人来说是不愿承认与面对的事实。

而我的不幸源于我不够努力,我囿于昏昏噩噩的迷途中找不清方向,我悲哀,却也活该。

深夜,我看着枕边的南一楠失眠,他好像真的没什么烦心事,却又好像真的很可怜。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问自己:“愚蠢的怜悯到底算不算爱?”

他抱着我说“要赚钱养老婆”时,我是真的开心,可是也真的只有那一刻是开心的。

“其实我只求相处贪你的甜言蜜语”

我的衰老让我开始清晰明白瞬间的可贵,当我开始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永恒时,最感谢你给我的美好瞬间。

我们没有未来的。

还好,我们没有未来。

21少女的祈祷

林心心很久没有来找我了,我给她发微信也迟迟没有回复,我觉得奇怪,就拨通了她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的妈妈,她告诉我,心心半个月之前就走了,和老凌一样,吃了很多很多药,然后沉沉睡去,不再闻世事。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知道,知道的只是她走得悄无声息,谁也没有惊动。

那样风风火火的一个女孩子,突然就安静地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没有告别,也无需告别。

原来,旅行、坚强、强势也无法治愈一个人。

这两年,林心心时常跟我抱怨说:“好累啊,我真的好累啊!”

我从来都没想过她到底在累什么,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每一件事情都会让她疲惫。

这个世界上让人劳累的事情太多了,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也是最后的减压。我现在会觉得,或许感觉太累是我们生命的阈值在提醒我们:“快不行了哦,要不要回去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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