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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上司的小宇宙(3)

我发现了神迹,却十分诧异她所做的事情,她似乎对这个文明的发展半点不着急,反而在想方设法地阻碍它。

现在的问题是:她是只做了这一次,还是多次?

显然牛顿没有跟人提起老猫说话的事,所以这个神迹没有公开。那她有没有对别人显露神迹以阻碍其科研进程呢?

现实世界一晚上等于程序里数十天,我还有时间,干脆去拜访麦克斯韦。

我又回到剑桥,发现麦克斯韦居然已经去世了!?

他才48岁啊,刚用优美的方程组给初等电磁学画上句号,正想再给热力学统计物理画句号时,居然就因病去世了,天妒英才啊?

莫非,是贝尔干的?

我到麦克斯韦生前待的卡文迪许实验室调查了一下,发现就在麦克斯韦验证卡文迪许写的狗毛比猫毛导电性好的结论时,一束来自遥远天际的γ射线准确击中了麦克斯韦体内的数万亿个DNA分子,许多细胞癌变,然后癌细胞迅速扩散,短短一个多月就夺去了一代天才的生命。

我查了一下,主程序里并没有这道γ射线,那么他是贝尔谋杀的无疑。

她为什么这么做?就因为我白天读取了麦克斯韦的数据?

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而且还是优秀的生命。

我在虚拟地球待了一个多月,已经不自觉的把这里的人当成真实的了。

她应该已经和地球相处了七百多年,居然还视生命如草芥。

她也太冷血了!

时间不多了,我又回到伍尔斯索普村,找到一个整洁的地下墓室的棺材,进入休眠状态。

第4章

清晨醒来,我进入小宇宙读取我的脑信息,然后洗把脸就去上班。

我一上午都埋头工作,没有再试图进入贝尔的小宇宙。

只在快下班的时候上网搜了一下牛顿的成就,已经全被贝尔发表了,只是苹果砸中科学家脑袋那篇没有过稿。

离开办公室时,贝尔与我搭乘同一个电梯前去食堂,磁悬浮电梯里只有我与她。

我竭力令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惊讶,要知道自从进入观测站后,我与她的交流一个手能数得完。但她这次明显注意到我了,对我说:“撒哈拉灵歌艺术的研究怎么样了?”

撒哈拉灵歌艺术是指撒哈拉地区以南的歌曲发展,在观测站计算机的共同太阳系里,蒙古帝国的铁蹄践踏了整个非洲,折腾得那里一团糟。

非洲人的灵歌为死去的同伴歌唱,在侵略者的血腥夹缝中苟延残喘,最近的课题就是关于灵歌的音律问题。

“还可以。”我礼貌地回答并借机好好打量她,她的着装简洁干练,一身小西服配着超短裙。白得近乎透明的衬衣下丰满的乳房呼之欲出,洁白的脖颈上戴着一枚黑曜岩宝石的坠子。

她转头看着我,红唇动了动,带着莫测高深的眼神,继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个笑容令我想起马尔科夫的艺术品——命运女神与乞丐。

她就像裸体的命运女神,对着一个乞丐绽放出嘲讽与怜悯的微笑。

“蒙古人杀得有点过头。”我也笑笑,答道:“却带来了灵歌艺术的繁荣。”

“嗯。”她漫不经心地低头,检视纤巧手腕上的钻石手链,答道:“小时候我父亲在观测时,蒙古人还没有崛起,阿基米德在他的房子里研究微积分……”

“微积分。”我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爸爸说。”她专心注视自己的手链:“如果阿基米德研究出微积分,我们家就可以换间大房子了。”

“我想起来了。”我注视着磁悬浮电梯的顶上,随口道:“结果他还没研究出来,就被两名波斯士兵拖出去杀了,连带着你家的房子也没了。”

她嗯了声,我微微一笑,视线投向地面,看见她穿着高跟鞋的一脚绕到后面,蹭了蹭自己的小腿肚子,这个女性的习惯性动作仿佛在掩饰着什么,或是暗示着什么。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她轻轻出了口气,我作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于是她又恢复了一丝不苟的模样,朝我说:“认真工作,你有潜力。”

“谢谢。”我彬彬有礼地回答她,同时怀疑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接下来的数天里我总在回想那个麦田圈,说不定留下的痕迹过于明显。这令我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在犹豫第二次进入程序与否上,直到一个多月后她有一天生病休假,我才再次进入了程序世界。

身体模板还在墓地里,我输入新的脑信息到模板时,又给小宇宙带来了负熵流,这次没有造成麦田圈,而是意外复活了一到多具尸体的生物本能,导致周围开始流传吸血鬼与不死者的传说。

现在的地球是1895年,距上次登陆已过了十多年。

我先坐马车到林肯郡,又转车到了伦敦,在那里买了一年的科学杂志,发现一个叫赫兹的年轻科学家于去年去世,另一个叫马可尼的年轻人正在用赫兹的方法制作短程无线电波。另外报纸上还提到了在去年德国出现了一个麦田圈。

赫兹继承了麦克斯韦的衣钵,将其电磁学方程组整理成了更简洁对称的形式,证实了电磁波的存在,又在实验中发现光电效应。结果他年仅37岁便因为败血症在波恩英年早逝。

麦田圈的出现可能不是巧合,如果没有别人登陆,那么这个麦田圈只怕和贝尔有关,说明她登陆小宇宙也会留下麦田圈。

我得去趟德国。

在去德国之前,我先调查了一下英国出现的麦田圈。

结果不出所料,英国的麦田圈更多出现在大学密集的伦敦郊区以及剑桥附近,麦田圈的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1647年,当时牛顿才5岁。

实际上,在几个世纪里,大部分的麦田圈都出现在英国。只是最近一个多世纪,法国和德国的科技繁荣之后,麦田圈才时而在欧洲大陆出现。

然后我又专门去拜会了马可尼,不是因为他的成就,而是因为他成就的意义。

马可尼是意大利人,现在却在伦敦准备实验装置。我扫了一眼他的发报装置就知道,他会成功的。

如果这是在主程序里,无线电波的应用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一个文明从开始应用无线电波的那一刻起,将被禁止读档。

因为发出的无线电波可能会被别的外星文明接收到。

换句话说,还没有发明无线电波的文明是可以申请读档重来的。

不过这里不是主程序,马可尼的发明没有那么关键的意义。

我坐船沿泰晤士河到海边,又坐轮船到法国,又辗转乘坐马车和火车,终于到达波恩。

我先去查了下新出现的麦田圈,秸秆平顺倒塌的方式以及节点的烧焦痕迹并不是人力压平所能做到,是超自然现象无疑。

我又去拜访了赫兹的遗物,从中分析出了他全部的思维过程,收获颇丰。如果贝尔还没发表,我又能挣笔小钱了。

在这年底我又赶上一个叫伦琴的人展示他用X射线观测到的影像,我又去读取了他的思维数据,得到了发现X射线的思维过程。

此行收获颇丰,我心满意足的找地方休眠。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当时就在南方的瑞士,有个叫爱因斯坦的高中毕业生正在思考以光速飞行会有什么现象,这导致他建立了狭义相对论。

第二天我发现赫兹的成就已经被贝尔抢先发表了,不过伦琴的被我占先了。

另一个好消息是玻尔兹曼那篇文过稿了,稿酬达5万联盟币。

我不知道贝尔已经靠分宇宙发了多少篇稿,拿了多少稿酬。

第5章

占了贝尔不小便宜的我不好意思贪得无厌,也摄于贝尔的冷血,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都没有再登陆小宇宙,而是埋头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取得了良好的业绩。

然而全站的业绩还是不可避免的下滑了。

原因很简单,人们对地球文明的艺术产生审美疲劳了,在这个快节奏的年代,你不能指望人们一整年都看相似的东西。

一个负责观测南美壁画雕刻的同事递交了辞呈,另谋高就了。

伦琴的思维过程也过稿了,我又得到了一万联盟币的稿酬。

是时候再去贝尔的世界里捞点油水了。

地球历1908年,我再次登陆进小宇宙,发现一个灿烂的新星已经升起了。

这个新星叫爱因斯坦,他的正式身份是瑞士联邦专利局的一级技术员。

爱因斯坦在1905年3月,发表了量子论,提出光量子假说,解决了光电效应问题。4月向苏黎世大学提出论文《分子大小的新测定法》,取得博士学位。5月完成论文《论动体的电动力学》,独立而完整地提出狭义相对性原理,开创物理学的新纪元。9月得出了重要的质能方程E=mc2。第二年又在餐桌上用汤勺写出了固体比热公式。

疯了,我的想法是,这世界一定是疯了。

划时代的狭义相对论被一个小职员在上班时趁上司不注意鼓捣出来了!

而且他还同时得出了那么多成就,离建立量子力学已经不远了。

莫非贝尔转性了,看爱因斯坦养活老婆孩子不容易,给了他一本物理书?

我立即去了瑞士,却没有拜见爱因斯坦。

我已经对这个世界的智者产生了深深地敬意,干扰一位智者的生活可能不是明智之举,比如牛顿在书稿被烧后就潜心证明上帝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