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22)

“可是……”吟然急得就要哭出来了，含着眼泪道，“婆婆，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所以才要我离开？我也知道自己不够好，如果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意，请指出来，我会改的，就是不要赶我走！”

“这个傻孩子，你会有什么地方不够好呢？”婆婆听到她孩子气的话语，心中也是十分不舍，怜惜地安慰道，“你出去随便问问乡亲们，哪个人不说吟然是好孩子？聪明好学、勤劳善良、个性温柔、尊老爱幼且乐于助人。老身不是认为你麻烦才叫云甫叔叔带你走，老身是觉得，你应该趁着年纪小，去见识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学习更多的知识，追求自己的理想，这些都是你留在桃源村所不能获得的东西。”

“可……可是，婆婆您知识丰富，如果想学医，我也可以跟您学啊，您不是也教了我很多吗？”吟然掰着手指细细道来，“像认穴、推拿、刮痧、拔罐，还有，如何分辨和种植草药，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这些都是很基本的东西，要实现你的理想，光这点知识远远不够。大夫是关乎人命的行业，需要全面学习，一知半解就跑去给人看病，那是庸医的做法，害人害己。所以你需要一个好的老师，教导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称职的郎中。”婆婆柔声劝道。

“如果要当医生就必须离开桃源村，和婆婆分开，那我宁可放弃！”

因为不想离开好不容易成为亲人的婆婆，吟然难得地耍起孩子脾气。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婆婆的表情瞬间冷下来，淡淡地道，“现在看来是老身看走眼了，因为想要留在大人身边撒娇，就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我不会再劝你了，如果你想辜负老人家的期望，做一个井底之蛙，在桃源村终老一身的话，那么你尽管留下来好了！”

吟然跟婆婆相处了一年，头一回听到婆婆说这么重的的话，她愣了一下，难过地低下头去，好久都没有言语。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她用手指轻轻抹去眼角的水珠，再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委屈无措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起来。

“婆婆，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答应您，明天就跟云甫叔叔动身，我一定会好好跟李女史夫人学习医术，将来学成了，就去帮助那些被伤病折磨的人！”

“是了，这才是懂事的孩子应该说的话。”

婆婆点点头，原本冷漠的脸上漾开欣慰的笑容。

“来，把手伸出来。”

婆婆执起吟然的手掌，闭上双眼，念念有词地在女孩手心写了一个闪光的“界”，待那烙印一般的字样缓缓隐去，消失无踪，才将眼睛睁开。

“这样一来，只要对着手掌念一个‘界’字，你就可以随意进出桃源村的结界了。”

婆婆微笑着对不明所以的吟然解释道，吟然这才明白她刚才是在使用巫术。

“不过你要答应我，没有学成医术，决不踏入桃源村半步。可以保证吗？”

婆婆又补充了一句。

“嗯！”

吟然使劲点一下头，与前几次的敷衍不同，这一回她可是下定了决心。

虽然一再地告诉自己要坚强，告别桃源村的时候，吟然还是忍不住哭了。

村里的乡亲们放下手中的活儿来给她送行，大伙儿十分喜欢这个可爱懂事的女孩，听说她要离开了，很是不舍，拉着她的手说了好多话儿，光是话别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临了又送了许多礼物，可怜云甫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要背这一堆相当于一个男人那么重的行李，还是有些吃力。

分离的时刻终于还是到了，大家把吟然送到村口结界处，在村长的吩咐下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去了，只有村长和婆婆还留在那里，打算看着两人离开。

“婆婆，我走了。”

虽然说了这句话，吟然仍然一直拽着婆婆的手不肯放开。

“去吧。”

婆婆点点头，松开吟然的手，她看来很平静，完全没有伤感的表情，事实上，在大家围着吟然你一句我一句再三叮咛的时候，她也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夫人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把小姐平安送到银城李女史那里去！”

云甫上前抱拳一揖，一脸严肃，完全没有了昨日婆婆妈妈的样子。

“一切就拜托你了。”夫人道。

“两位，告辞。”云甫又是一揖，拉住还有些放不下的吟然的手，道，“小姐，我们启程吧。”

“嗯。”

吟然含着泪，鼓起勇气随云甫转身踏出结界。当她回过身来还想再看一眼的时候，所有与桃源村相关的景物包括村长与婆婆都已消失不见，眼前只有一座巨大的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