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23)

她知道这是结界的缘故，对着山壁流泪：

“婆婆，再见，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结界之后，村长看着吟然和云甫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叹：

“多好的孩子啊，虽然这是她的宿命，可是，您的心中现在一定是十分不舍吧。”

婆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凝视远方，一向平静无波的眼中竟然有泪光在闪烁。

第三章（II）刺客X迷路 X黑豹

因为午时才出发，所以当云甫带着吟然从桃源村所在的妃玉山走到最近的杨城时，已是傍晚时分了。

杨城是花月最南边的一座小城镇，与妃玉山同属齐州境内。尽管地方不大，吟然对这个在小千世界看见的第一个城市还是充满好奇心，可惜到的时候已是戌时，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店家早早打烊，街上更是没有几个行人，感觉有些冷清。

不过走在碎石子铺成的行道上，左顾右盼，月光下隐约可见两旁红墙绿瓦，垂柳青青，偶尔经过一座小石桥，还能听得见脚下潺潺的流水声，这一切都使她产生了回到大千世界那熟悉而又亲切的江南小镇的错觉。

身为朝廷命官的云甫找到官府设下的驿馆落脚，有官员和侍从为他们安排食宿。一人住一间房，摆设虽然简单但很齐全，床铺也干净，用完晚餐后还有专人准备了洗澡水。

这样舒服的环境下，本应是一宿好眠。可是洗完澡以后，当吟然像往天一样用小千世界木制的牙刷和特制牙粉刷完牙，洗过脸，穿好睡衣爬上床时，想起昨晚还睡在美丽的桃源村婆婆的竹屋里，心中不免又勾起了离愁，结果一夜没有睡好。

糟糕的是第二日早上鸡还没叫，神清气爽的云甫便拉着睡眼迷蒙，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她爬上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自己则充任车夫，匆匆踏上通往京都银城的栈道。

迷迷糊糊的吟然一沾上座位哈欠就没有停过，终于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悃意，在颠簸的马车中睡得不省人事，不知不觉间一觉过了齐州。待她醒过来，他们已经进入中州境内的希彝草原。

这片死寂的草原，正好将齐州与中州分成两段。在它肥沃的土地上，到处都生长着足以令任何人或动物死亡的毒草，似乎这里的泥土本就有毒，因此就算把无害的植物移植过来，也会在一夜之间染上剧毒。进入这片草原的人必须准备好足够的食物与饮用水，因为这里就像是绿色的沙漠，生气勃勃中暗藏杀机，四处散布的清澈见底的水塘引诱着那些干渴而又无知的旅行者前来饮啜，帮助他们永远解脱。

不过，比起诡谲多变的沙漠，希彝草原还算是温和的，只要不迷路，不去侵害这里的一草一木，完全可以平安通过，原本这里就只是不适合人与动物居住罢了。

迷路的问题也在庆历五年，朝廷为了方便交通开辟一条横穿草原，连接齐州与中州的栈道之后，迎刃而解了。从前那些因为害怕迷路要绕道而行的行人，只要带足干粮和饮用水就可以上路了，还能顺带欣赏路边的风景。尤其正值阳春三月，就算生长的是毒草，一片新绿看在人的眼中仍然是十分醉人的。如果骑马或乘车，速度快一天一夜就可在齐州与中州两地打个来回，走路要慢些，沿着栈道五六天也可以抵达城市。

照这样说来，路上应该会有不少的行人或马匹来来往往，但是云甫驾着马车走了数十里，愣是没见到一个人影。他当然知道是因为这条道上最近不大太平的缘故，可仗着自己巫力强大，想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造次。

此时，车内的吟然刚刚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掀开帘子探出头去，看见的景色于她来说是从前未曾亲身体验过的，使她不由得发出孩子特有的大惊小怪的赞叹。

“哇——好美啊，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天苍苍，野茫茫，还有前面这条路，好宽好长，就像要通到天边去一样！”

她在大千世界的时候，至多只看过人工的草坪或者长满了野草的小山坡，哪里见过像这样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

“哈哈哈哈！”

前方传来暂时充任马车夫的云甫爽朗的笑声，大概是为了安全起见，他只是说话没有回头。

“吟然小姐，您醒啦！”

“叫我吟然就可以了！云甫叔叔，这里是哪里啊？”

“是希彝草原！”

“噢——！这就是有名的希彝草原啊！难怪一大片草地上居然看不到牛羊！原来我们已经出了齐州了！看来我睡得满久的。”

说到这里，颇有点不好意思的味道。在桃源村的时候，婆婆曾经跟吟然讲过花月相关的地理风物，听到希彝草原这一节，她也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