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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为系归舟(10)

予舟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去上班,也呆在家里,他就是那种存在感过于强大的人,我抱着瑞瑞在起居室里哄,感觉背后有点异样,一转身,予舟已经穿着睡袍站在门口,头发睡得有点乱,倒是平易近人不少。

“怎么了?”他问我。

“有点感冒。”我拿出体温计来看,可能最近视力下降,起居室有点暗,不自觉眯起眼睛。

予舟直接伸手过来,把体温计拿走了。

他对着餐厅的光看了看,光映在他脸上,英俊得像神祗,神色却很平淡:“三十八度。”

“低烧了。”我拍拍瑞瑞的背,瑞瑞蔫蔫地看着我。

“叫家庭医生过来,”予舟直接把温度计插回瑞瑞的帽子里,指挥我:“先去吃饭。”

瑞瑞最近虽然在学着自己吃饭,但是生病有特殊待遇,我抱着他吃早餐,一样样指给他看,他一直摇头,把脸埋进我怀里。

予舟在旁边吃完一份培根煎蛋,直接拎起牛奶杯往我面前一放,言简意赅一个字:

“喝。”

我以为他说我,正发懵,瑞瑞却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喝了起来。

瑞瑞脸小,杯子大,半张脸都快埋进去,喝了一嘴牛奶胡子,我怕他打翻杯子,帮他扶住,予舟在一边冷冷来了一句:“林湛,你养小孩的技术很差。”

我被他气笑了。

“那依你的意思呢,纪先生?”我抬起眼睛看他。

他一脸傲慢。

“养小孩跟养宠物一个道理,恩威并施。”他大肆宣扬他的歪理邪说:“你很适合一句话,慈母多败儿。”

我真不知道他那个论点更应该生气,是说我儿子是宠物,还是说我是女人。

不过有一说一,予舟养宠物确实很厉害,纪家原来养了两只赛级的杜宾,他们这代每个小孩都分到一只杜宾幼犬,予舟那只是香槟色,被他养得油光水滑,脾气霸道只听他的话。后来他又买了几只,全像一个模子刻出来,出去遛狗的时候一个人牵着四五只,很是拉风。

不过他养宠物出色,未必说明他会养小孩。

我看没有别人在,干脆反唇相讥:“纪先生是觉得所有小孩都应该当宠物养了?”

“极个别的可以不用。”予舟头也不抬地用餐刀切水果。

“比如呢?”

“比如我。”他抬起头来,一脸淡定。

我没想到他不进套,不由得有点气急,他直接伸手过来,把切好的橙子塞进我嘴里。

他手指修长,伸过来揉我头发,当然我觉得更像在擦手,一脸平静地点评道:

“你进步空间还很大,林先生。”

-

吃完早餐,家庭医生也过来了。

予舟向来神出鬼没,我吃早餐的时候他跑去遛狗,瑞瑞吃药的时候他回来了,路过起居室,看见我们,过来围观,女医生正耐心哄瑞瑞吃下形状可爱的药片,他在旁边轻飘飘地问了句:“不打针吗?”

瑞瑞吓得一哆嗦,又缩回我怀里。

我神色无奈地看他:“予舟!”

他若无其事地喝着水走开了。

瑞瑞吃了药就想睡觉,我抱他去卧室,哄睡着,让保姆盯着,自己静悄悄退出来,没想到刚到门口就一头撞到予舟。

我以为他又要过来恐吓瑞瑞,朝他做个“嘘”的手势,谁知道他竟然揽住我的腰,十分自然地低头亲我。

我无奈:“予舟,现在是上午十点,你想干嘛?”

他一脸正气:“不想干嘛,但是你应该愿赌服输。”

我并不记得自己跟他赌过什么,而且也不觉得早餐桌上那短短的言语交锋就算我输,但这个人向来不讲道理,我只好动之以情:“我真的很累,等晚上好不好。”

“不好。”

“那下午。”

“下午我要去骑马。”他又开始嫌弃我:“我早说过你生活习惯很差,上午十点就开始喊累。”

真是贼喊抓贼,昨晚折腾到凌晨,我总共才睡不到六个小时,这也能怪到我的生活习惯上。

“那要怎样你才放过我。”我干脆耍起无赖:“你现在做我一定中途睡着。”

他挑起眉毛,显然也觉得我形容的那画面有点不好看。

“你现在给我去床上睡觉,下午我带你去骑马。”他话锋一转:“其余的事晚上再说。”

真是地狱模式的一天。

我光想想都觉得了无生趣。

大概因为这缘故,在床上躺了二十分钟仍然睡不着,翻了个身看天花板,予舟大概是路过听见动静,推门进来,问我:“需要帮你睡觉吗?”

他逆着光,但是穿正装衬衫,宽肩窄腰,一双眼睛像深潭,我忍不住心脏停跳一拍。

“不……不用了。”

他皱了皱眉头,大概没想到我会拒绝他,想了一下,知道我在怕什么,一脸正气谴责我:“现在是上午十点,你想干嘛?”

我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按住额头:“好好好,你要怎么帮我睡觉呢?”

他神色傲慢:

“说‘请’。”

“请问你要怎么帮我睡觉呢?”

“错了。”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他关上门,走到床边,直接弯腰下来,我以为他要亲我,结果他直接坐在床上,侧身躺了下来。

他直接把手臂往枕头上一搭,一脸冷漠地看着我。

我怔了一下,才会过意思,半信半疑地靠过去。

他直接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你应该说,请你帮我睡觉。”他冷冷地教训我:“好了,睡吧。”

第九章 骑马

卧室里空调打得很低,更加显得予舟身上散发出温暖热量,隔着薄薄衬衫,我可以闻见他领口里的森林调味道,像晒过阳光的树木。他平时都不是这味道,今天大概是换了沐浴露。

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他的东西都换成这味道才行。

予舟向来有健身习惯,身材修长结实,衬衫下的肌肉柔韧度刚刚好,枕起来很舒服。这姿势并非我惯用睡姿,但是他身上太暖和,足以弥补睡姿的不足。

我一觉睡到下午,醒来觉得神清气爽。

予舟一早换好衣服,只剩领带没打,坐在窗边看书,我慢吞吞找了衣服领带过来,刚走到他身边,扫了一眼他的书,吓了一跳。

他看的哪里是书,压根是我店里账目表。

被我发现,他索性点评起来:“你今年店里利润下降很多。”

我如同被老师抽查作业的学生,感觉如芒在背。

“也,也没有下降很多。还有大半年呢……”

予舟抬起眼睛来看我。

“你第一季度的利润比去年低一半。”

这人真是天生的坏老板,一点台阶不肯给人下,还好我不用在他手下做事。

“其实也还好,就是赚得少了点……”

我还在想办法开脱,他眼中忽然神色一凛。

“其实我有个想法。”

我整个人寒毛都竖起来。

“别。我这店开得挺好的,你别动它……”

当初也是这样,我还没开自己的店时,有个国外的奢侈品牌找我合作,请我做他们家居产品的设计师,条件很优渥,基本是刚毕业学生能拿到的最好的条件了,只是要去那边定居一段时间。我那时候正因为到处卖瓷器的事跟自己老师——就是沐蓁的老爸弄得不可开交,这工作又优渥,说出去也不算对不起自己美术出身,不禁有些动摇,跟予舟顺口提了一句,第二天那品牌在国内的经销商直接带着猎头公司登门道歉,说自己闹了大乌龙,挖人挖到纪老板家了。

他向来是这样,控制欲强,一点点事不按自己安排的走就不行。不过我也想得通,像我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懒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他不行,从小被当作领导者培养,骨子里根本容忍不了自己失去掌控力。

这世界很公平,书上说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按这逻辑,传承越久的家族后人风险越大,我也不是没见过他同辈里那些不成器的现在有多惨——不然哪有余地给邢云弼他们爬上来。

大概我杯弓蛇影的样子太滑稽,予舟终于笑起来。

他唇薄,不笑时候有点冷漠,笑起来就很好看,唇角带勾,因为不常笑,我几乎忍不住想亲他。

“不会,我逗你玩呢。”

我才不信他还会逗人玩,明摆着是敲打我呢。

看来还是跟邢云弼玩一起的事惹到他了。

其实我对骑马真的没什么兴趣,但是我对马比较有兴趣。

马这种动物,看起来就很温顺,我记得我人生第一次骑的是一匹栗色马,眼睛又大又温柔,很安静地吃我手里的胡萝卜,我一摸它鼻子就打喷嚏。

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些温顺的动物,但我不太适合养动物,以前沐蓁的金毛放在我家养了两天,一进门就被予舟的杜宾来了个下马威,从此夹着尾巴做狗,吃饭都是等它们吃完才敢吃,惶惶不可终日。回去时萎靡不振,跟变了只狗似的。

予舟骑马样子很好看,开始还骑在马上等我,后来看我实在不成器,不管了,自己围着马场跑了两圈,回来问我:“你是来给马改善伙食的吗?”

我认真跟他讲道理:“我在跟这匹马建立感情。”

予舟见惯我的歪道理,自己骑着马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