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书叙心(32)

晚慈走在路上，却像失了魂魄一样。他曾两次走进这个照相馆，却是跟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上一次他和颜言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穿了校服，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不需要师傅的任何提示。即使照相是为了作别留念，但为了给对方更好的念想，两个人都很努力的控制了悲伤的情感，整理了衣帽，并且留下了灿烂的面容。

走到家，晚慈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接下来要面对的最大的无奈，大抵就是不久后筹办的酒宴了吧，到时候又是难熬。

第24章 “喜”宴前夕

喜宴正如夏家预时预想的那样举行了。只是在举行前夕，也就是晚慈和夏姝玉照完结婚照不久之后，颜言的母亲突然从农场回来了，并且获得准许，可以不再回去，而是一直留在家里生活。原来，她早已病入膏肓了，并且因为表现良好，她结束了改造和审查，被允许回来。这一次，因为夏家的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也就没有人去上心阻挠有关颜言的事，于是她的母亲便按照正常的手续回来了。

她回来的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出去寻必要的生活物品之外，其余的时间都留在家里养着，也避免和别人有过多的交流，她实在是很累了。但她的身子确实不能支撑她走出去过远，所以每次出门都慢慢悠悠的，一次只拿少许食品物品。她不敢，也不想麻烦别人，这是她一向的性子。

即使尽力的不让人知晓，但身为邻居的晚慈家，怎会不知道邻人的归来。晚慈看到隔壁的灯亮了，想象应是颜家有人回来了，而不是新人搬入。但是他却不敢敲门，他实在是感到恐惧和抱歉，即使是颜言的母亲，一个无需愧疚的人，他也不敢相见。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颜言的母亲回来了，有些人上来打听颜言的情况，有真心关照的，也有讥讽的：“呀，颜妈妈，我家孩子跟你们颜言一道走的，前几个月就已经就工返城了，你家颜言过的怎么样，还好吗，能回来吗？”

“颜言一切都好，谢谢你”。颜妈妈反驳说：“当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能在身边，担心孩子一个人在外，想叫早点回来很正常。我想她早晚也能找到机会，回到父母身边。但是现在既然还有用，那就留下多奉献一些时间精力。再说了，孩子趁着年轻去建设农村，虽然过的苦些，但也是好事情，怎么在你嘴里留在乡下回不来城，倒成了值得可怜讽刺的事情”。

她这样说，倒全叫那人没有话说。颜妈妈没有什么精力了，但还要为女儿争一口气。说完，她继续拎着不重的东西，吭吭哧哧的往家走，不一会儿就停下歇歇。她其实也想向大家炫耀一番：“我的孩子被调到知青小报了，你们看，她很有才干，有了更大的赏识，现在也要转正了。即使没有回来，但我知道，她一个人，总能过的很好，我相信我的孩子”。但是她最终没有这样说出口，一是颜言还没有完全转正的消息传来，她害怕变故，更害怕随意的说出来，好运会散掉，会被周围的人给各种的眼色。她知道，人总是在最开心的时候，收获最沉重的打击。所以，她逐渐的不敢在脸面上展现出开心和自豪了。有是有的，她总是会放在心底。

姝玉这里也知道了颜言母亲的事，是细妞报告的。之前细妞在街道工作时，就曾经见夏家的人过来打听颜家的事。等到夏家和聂家的婚事传出来之后，她便确定了夏家的目的。这一次，听说确定了颜家人回来的事，她便跑去告诉了姝玉。真是多亏了她这番无聊的心思，多嘴的爱好。

但是姝玉暂未有什么动作和言语，她既然知道了，就不太担心，也想趁此机会看一看晚慈的表现。毕竟颜言还没回来，她的手上，还是有牌的。

婚宴前一天，姝玉的哥哥，书令，下班之后仍旧不放心的抽空来到晚慈家，做最后的安排。晚慈家其实并不大，也因为政策的缘故，并不能摆很多桌菜，但是该有的一些细节和章程，还是要有。最重要的是，他要来看看自己这个准妹夫，会不会临时变卦，出什么幺蛾子。

也是这时候，颜妈妈感到非常不适，已经到了必须求人的地步。她缘到屋门口，想看准哪个面善的邻居，请求他/她带自己去医院。

房门被吃力的打开了，但是颜妈妈却就势昏倒在地上。当时已经入夜，楼道里没有来回走动的人，也就没有人发现房门口趴着的颜妈妈。

书令安排好一切，觉察不出晚慈的变化，于是很满意的出了门，正要离开，晚慈感到一阵轻松，终于可以送走眼前这人了。

书令走到门口，感到不对，扭过头就问：“妹夫，怎么，不来送送我”？他满脸嬉笑着，想慢慢拉近彼此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