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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74)+番外

刘进身材魁梧,自是正襟危坐,颇有一股猛虎下山的气魄。

旁边方少行,虽银冠束发,一身白袍,可今天没带剑,歪在椅子上,却是懒懒散散没正形儿。

他面容本来英俊,只是左眼角上一道旧日的疤痕,破坏了整张脸给人的赏心悦目之感。

眼角眉梢,神态气韵,都是一股狂与邪。

嘴角噙着一抹笑,方少行转眸打量着客厅内简单的摆设,但眨眼,目光就落在了侍立一侧的俏丫鬟身上。

“咳咳!”

刘进见了,立刻用力咳嗽了两声,提醒他。

方少行回过头来:“刘大人,嗓子不舒服?”

刘进飞快地扫了周围一眼,见丫鬟没注意到,才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在将军府!”

将军府?

又怎样?

反正薛况都死了。

方少行心里其实不以为意。

若不是刘进说要来谢那一位大将军夫人,而他又正好起了点心思,今日才懒得走这一遭呢。

不过这些话他都没说出口。

毕竟刘进跟他不一样,跟着薛况的时间很长,对将军府也尊重。

所以,方少行只是应了两声:“知道了,知道了。这不还没人来吗?”

不过也赶巧,他话音刚落,奉命来回话的便到了。

刘进忙站起身来:“夫人怎么说?”

仆人只将东院那边传来的话转述了一番,道:“二奶奶说,这事她原也没出什么力气。大将军与您有旧日的情分,如今都是能帮衬则帮衬。保不齐,府里他日还有事情要劳烦您,所以请您莫挂怀。家中尚有长辈在,若您要执意要谢,还请去拜见夫人。”

仆人嘴里的“二奶奶”指的是陆锦惜,“夫人”指的是孙氏。

这回话也在情理之中。

刘进点了点头,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这将军府的客厅里却显得很拘谨,只道:“既如此,还请通传一下,我与方大人这便去——”

话说到一半,刘进本是想拉方少行一起去谢孙氏的。

谁料想,在他说话这当口,方少行竟一声冷笑,转身便朝厅外面走。

刘进一时奇怪:“哎,方参将!”

方少行头都懒得回,只道:“拜谢个老太太,我就没什么兴趣了。刘大人你代方某一谢便可。”

说着,就下了台阶。

刘进拦他不住,一听这话都傻眼了,险些冒出一脑门子的汗来。

仆人的目光,也诧异极了。

但这时方少行人已经走远,出了门去。

从薛况身边的参将到含山关的参将,从云麾使到金吾卫,这是一路贬谪。

他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本听刘进说今日之事有赖陆锦惜,所以破天荒跟着来看。没料想,这女人还摆架子不见!

方少行当然是满心的扫兴。

将军府侧门朝南开,他出了来,想着昨夜眠花宿柳也没挑到个上眼的,便准备找地方喝酒。

可没想,前面道上竟传来了马蹄声。

迎面来了五匹马,直接从方少行身边经过,然后停在了府门前。马上下来五个身穿藏蓝直缀、作下人打扮的男子。

其中四个手捧着锦盒。

打头的一人却只持着烫金礼单,腰上挂一块太师府的牌子,带着人上了台阶,看着文质彬彬,满面笑容,向将军府门前的下人拱手。

“有礼了。”

“我等从太师府来。寿宴之日,多蒙贵府将军夫人择回生堂之药为礼,我府大公子得闻,特遣人备了回礼来谢将军府。”

“还请诸位,代为通传。”

第47章 想睡他罢了

从太师府来的人,这可了不得。

守门的几个仆役一听,都是惊讶至极,连忙将人引进去,去通知管事,又把消息递去东院。

陆锦惜一听,却是不由诧异:“咱们是寿宴上送的礼物,太师府有什么可回礼的?来人怎么说?”

禀事的人就在门外,恭敬道:“回二奶奶,来的人只说是因为回生堂的药来回礼,且说是奉了顾大公子之命。听守门的说,这人一身文士打扮,谈吐不俗,看着不像是太师府普通下人,倒有可能是为顾大公子效命的陶庵书生。”

陶庵书生?

这又是个什么名号?

陆锦惜先前并未听说过,所以一头雾水,只看了旁边青雀一眼。

青雀立刻会意,凑上来跟陆锦惜说了。

原来,这陶庵书生,是个曾寄居京城陶庵山上的文人。

落魄不落魄是没人知道,但才华本事都是不差的。

七年前,庆安帝萧彻招募天下名士。

顾觉非与友人上山,无巧不巧遇到了这书生,对其有颇多的赞誉,想要为他写一封荐信,引荐给皇帝。

谁料想,他竟不愿去,反倒主动拜上,当了太师府一门客。

更确切地说——

不是太师府的门客,而只是顾觉非的门客。

当时这件事,被京城一传,就成了顾觉非才华惊人,折服山野高士,让对方甘心为他效命。

因其从陶庵山来,便号“陶庵书生”。

至于其真名“孟济”,却渐渐没几个人记得了。

青雀句句说来,都算清楚。

但陆锦惜却皱了眉头,觉得以她看出的那一位的为人,“折服山野高士”这件事,怕不会那么简单。

另一则……

“可这就更奇怪了。”

她拧着的眉头没有松开。

既然这陶庵书生,是个山野高士,怎么就被派来送回礼了?

而且即便太师府要回礼,也应该交由唐氏处理,而不是身为大公子的顾觉非出面。除非顾府上下,已经变成他顾觉非说了算。

叫自己“门客”来送回礼,给将军府的面子,也真是够大的。

陆锦惜总觉得里面不大对劲,便是好奇这陶庵书生是个怎样的人,想想也还是打消了出去见的念头。

她只抬眸吩咐:“既是太师府有心回礼,你们叫赖管事好生招待一番,将礼收了并礼单呈上来。人么,我便不出去见了。将军府这一遭也不过略尽绵力,照旧请他们别挂怀吧。”

先是刘进与方少行,后是太师府的顾觉非。前后不出去见人的“台词”,大体都一个样。

陆锦惜也懒得想什么新的。

前面九门提督刘进她都没见,如今太师府的来了,地位虽高,且还是顾觉非派来,可也应该一视同仁。

来传话的略一想,也就明白个中的关窍。

当下,人便应声离开,往前厅去。

方少行才走,厅里就剩下刘进一个,有些不尴不尬。

因方少行走之前留了句混账话,他还少不得解释一番,只说方参将刚贬谪,心情不好。

又兼他想到孙氏近年已经不理事,自己没道理去打扰,所以一转话锋,便要告辞。

没想到,就在他要出客厅的时候。

外面的仆役引着几个人进来了,后面几个捧着盒子的不打紧,但打头的那个,尤为扎眼。

文士打扮,一身儒衫,气质清润,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虽普通,却目有慧光。

最重要的是,他腰上挂着的牌子,是太师府的。

前儿刘进才领着人,借换防的名义堵了长顺街,给满朝文武排头吃,没想到,今儿就在将军府遇到太师府的人了。

颇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的脚步,一下就停了。

但没有开骂。

刘进脾气虽火爆,可心思不浅。

武官们与文官虽有矛盾,可对这一位文官之首顾太师,他们没什么怨言。

毕竟,当初拨给边关的粮草,大多都由顾太师督办。

大将军在的时候,更得他多番照顾,有颇深的交情。可以说,有这一位老太师在朝中支持,边关的战事,才能进行得那么顺利。

有时候他都在想,打了那几年都没将匈奴灭掉,到底是他们有愧于老太师。

如今战事已歇,刘进也很久没打仗了。

在朝中,他已经算是个“官”,对京中的一些事情也知道。见了这文士,他倒也辨认出对方身份来。

顾大公子身边的陶庵书生,孟济。

孟济的五官并不很出色。

他被将军府的下人引进来,刚刚好瞧见站住脚的刘进,一时有些诧异,但也认了出来,躬身拱手道:“原来是提督刘大人,有礼了。”

“是顾大公子身边的孟先生吧?你们这是……”

刘进看了一眼他身后几个人,开口询问时,也算客气。

他们与顾太师没仇,当然也不敌视顾觉非。更不用说,顾觉非曾救黎民于水火,一些事情刘进也有所耳闻,对他算得上佩服。

所以,看在顾觉非的面上,才称孟济一声“先生”。

孟济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托大,只微笑道:“今日是来将军府送回礼的。将军夫人送了回生堂的药作为寿礼,昨日太师大人用后,竟好了不少。大公子一片孝心,感念夫人恩德,特备了几件薄礼,还命我来一趟。”

这说辞近乎完美。

顾觉非既然回来,就应该是跟太师大人和好了。许多年不见,感情浓烈一些也正常。

刘进便没往深了想。

人家送礼,他总不好在旁边站着,当下为顾太师道了一声“可喜可贺”,就拱手作别,由下人引着送出门去了。

孟济目送着人离开,眼底却露出几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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