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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273)+番外

景川侯夫人还有个想头儿,私下跟婆婆商量,景川侯夫人道,“我总觉着,阿衡不似大姑爷这般热络。要不,让大姑爷多跟阿衡说说话儿,那孩子,就是太腼腆了。”柏衡身为御前侍卫,也在随驾名单之内,都是侯府的女婿,柏衡就没有秦凤仪这一天恨不能来八趟的殷勤了。

李老夫人笑道,“你也知道衡哥儿腼腆哪,这一回京就要成亲了,孩子约摸是脸皮薄,心思都是一样的。头一天打的猎物,不就巴巴的给你这丈母娘送来了。”

景川侯夫人想想也是这个理,不禁一笑,“就是太腼腆了,咱们两家的亲事,原早就说定的,这眼瞅要成亲,也不必羞窘。当初阿镜大婚前,唉哟,大姑爷还见到往咱家跑哪。”

“那会儿阿凤往咱家跑是去找阿镜,现在阿洁又没在你身边儿,衡哥儿想也是想阿洁,还能想咱们这两个老货。”李老夫人一句话,逗的景川侯夫人直笑,奉茶给婆婆道,“母亲哪里老了,出门儿人家都说咱们像姐妹。”

李老夫人笑接了茶,“这回去就是阿洁的亲事了,阿钦这一科后,也得开始议亲了。”原本二姑娘的亲事定在八月,因着两家都要随驾秋狩,便换了九月的吉日,这一回京就要办喜事的。

“是啊。也不知阿钦这次秋闱如何。我是想他下科再考,大姑爷非说让他下场长个经验,这要是中不了,怕要灰心的。”

李老夫人听着儿媳妇这话,对这儿媳也是无语了,二孙子上科的秀才,今年秋闱之年,二孙子就有些犹豫要不要下场,长孙看过二孙子的文章,说在两可之间。秦凤仪一向是个热心肠的,知道李钦犹豫下场之事,立刻就给他拍板定了。原本景川侯夫人还说不跟着丈夫秋狩了,今年亲闺女出嫁,亲儿子下场,景川侯夫人不放心,想留在京城。秦凤仪干脆说,“你就跟着岳父走吧,你在家管什么用?二小姨子嫁妆也备好了,二小舅子读书你也帮不上忙,你在家反是啰嗦,二小舅子没你盯着,兴许能中,你在家啰嗦个没完,他反是心里压力大,兴许中不了呢。”秦凤仪一通说,景川侯夫人与秦凤仪关系十分微妙,俩人确定,谁也不喜欢谁,但秦凤仪有事,譬如被太后训斥,景川侯夫人还很为他操心,宫里请安都会在平皇后那里为这个后女婿说好话,把平皇后烦的不轻。像秦凤仪,他也不咋喜欢这个后丈母娘,后丈母娘是个势利眼,当初就不愿意他与媳妇的亲事,经常性的说他坏话。可秦凤仪对俩小舅子俩小姨子一向不错,而且,甭看他与后丈母娘不对眼,他说的话,后丈母娘还是会听的。

于是,景川侯夫人就随丈夫一道出来秋狩,这一出来,看看山水,倒也不挂念儿女了,只是,如今就要回京了,难免又絮叨起来。这絮叨中,就有些对秦凤仪这后女婿的一些埋怨了。

李老夫人素知这儿媳的性子,听过则罢了。

其实,景川侯夫人也怪,这位夫人是跟婆婆絮叨了跟丈夫絮叨,话里话外的抱怨后女婿,就是不跟后女婿秦凤仪絮叨,很有些欺软怕硬。主要是,她跟丈夫与婆婆絮叨,丈夫婆婆都当寻常,秦凤仪不一样,秦凤仪若是听到,必要跟她拌嘴的。说来,这京城能与丈母娘拌嘴的女婿,秦凤仪也是头一份儿啦。

秦凤仪并不晓得后丈母娘在絮叨他,不过,京城桂榜一出,必然八百里加急送至御前的。秦凤仪每天在御前服侍,见着这榜单,一时便寻个空当打发小厮去给老太太和后丈母娘报喜了,他家二小舅子,得了个一百四十七名,今科京城秋闱,拢共录了一百五十名,二小舅子倒数第四,也算正经举人了。

揽月跑去报喜,得了李老夫人与景川侯夫人双重打赏不提,就是李家婆媳二人亦是喜之不尽啊。秦凤仪也是一幅喜滋滋的模样,景安帝自然也看过桂榜,那榜单上非但有各举子姓名,其后籍贯自然也有的。景安帝笑道,“唉哟,二小舅子中举,这么高兴啊。”

“那是自然了。”秦凤仪道,“陛下不晓得,我这二小舅子比较笨一点,考秀才就考了好几年,去岁才中的秀才,今年头一回下场,他心思重,要是中不了,难免郁闷。哎,看他念书还挺用功,如今中了,也好去说房媳妇啦。”

景安帝看他说得有模有样,一幅大姐夫的口吻,不禁一乐。

李钦秋闱得中的消息,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与景川侯府交好的各路亲友都过去贺了一回。李老夫人与景川侯夫人皆是一脸喜色,寒暄不断。景川侯夫人现在也改了口,看秦凤仪也顺眼了,笑道,“别说,阿凤的话还是准的。”

秦凤仪笑嘻嘻地,“您老别抱怨我就行啦。”

景川侯夫人再不认的,景川侯夫人道,“我何曾抱怨过你,我知道你都是为阿钦好的。”

“那是!”秦凤仪道,“你这丈母娘虽是后的,我二小舅子可是亲的。”

这叫人说的话么!景川侯夫人听得直翻白眼,没好气道,“你也不用对我好,对你小舅子他们好就行了。”

“我对小姨子也很好啊,二小姨子这成亲,我跟媳妇说了,要多给二小姨子添妆。”

一想到闺女喜事将近,而且,听到秦凤仪这话,景川侯夫人如何又不欢喜呢,遂转气为喜,笑道,“添妆多少,都是你们做大姐姐、大姐夫的心意。咱家可有谁,不就你们兄弟姐妹么。”拉过秦凤仪,絮絮的说了不少话,还叫厨下做秦凤仪喜欢的菜给他吃,秦凤仪颇是受宠若惊,心说后丈母娘可真是个实在人,一听我要多给二小姨子添妆,就对我这么好啦~

他却不知,后丈母娘完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且,自从秦凤仪得了祥瑞之后,后丈母娘对于这后女婿的看法就颇有些与众不同了。譬如这回儿子中举,后丈母娘的想想就是,这后女婿果然是个有福的,他说是能中,果然我儿就中了。

于是,身为“有福”的后女婿,景川侯夫人想着,以后要让儿子更加与这“有福”的后女婿多亲近才是。

尽管景川侯夫人这想法有些势利眼,却也代表了一部分人对于秦凤仪的看法。非但是这次献祥瑞之事,人们觉着秦凤仪运道好。就看秦凤仪自身的经历,由一介盐商子弟,考取探花,迎娶贵女,得陛下青眼,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谁也不能说秦凤仪“无福”啊。

因着秦凤仪这“福分”不一般,而且,现在是扛过祥瑞的福分了,就是景川侯夫人都寻思着,待闺女出嫁时让秦凤仪帮着做送亲使,以加持闺女的福气。

秦凤仪就这么一路“福分”的回了京城,先是众臣送御驾回宫,之后便各回各家了。秦凤仪骑马,一路快马的赶回家去,门房小厮远远见着自家大爷骑马归来,纷纷跑出来牵马的牵马,请安的请安,还有跑去接了揽月一干人的车马的,秦凤仪已是跑内院去了,他比报信儿的小厮腿脚都俐落三分。

秦老爷不在家,秦太太与李镜正在看衣料子,一见秦凤仪回来,当下喜的手里正看的衣料子也不顾了,秦太太跑过去拉着儿子看了又看,直道,“我儿,可是回来了!”

李镜的身子已是有些显怀,却也并不算明显,她自有身孕,行动间处处小心,起身笑道,“可算回来了。母亲每天念你百十回。”

秦太太拉着儿子到榻上坐下,笑对媳妇道,“你也不比我念得少。”

李镜一笑,摸摸丈夫的脸有些凉,就知道是骑马回来的,又问他冷不冷、饿不饿,秦凤仪道,“不冷,骑马还热哪。赶紧打水来,我洗一洗,再跟咱大阳说话。”两眼盯着媳妇已是显怀的肚子瞧了一回,又夸媳妇,“这俩月不见,长大许多啊。”

李镜哭笑不得,“真是傻话。”

一时待丫环端来温水,秦凤仪洗过手脸,这才坐着吃茶与母亲、媳妇说话,秦太太别个都不好奇,就好奇那祥瑞的事。秦凤仪简单说了,“就是一头白鹿,咣当撞我跟前的树上,给撞晕了,我给陛下扛了去。”

虽则秦凤仪说的简单,秦太太却是双手合什,一脸欣慰,直道,“我儿,这是你的福啊。你想想,那天我看跟着皇帝老爷出去打猎的队伍直排出十里地去,那么些个人,怎么就我儿能遇着祥瑞!那祥瑞怎么不往别人处撞晕,专往我儿跟前撞晕,这就是我儿的福啊!”

秦凤仪拿块栗子酥搁嘴里,道,“兴许是那鹿看我生得好。”

秦太太笑,“那更是我儿的福啦,满天下人看看,哪里还有比我儿生得更好的。”在儿子相貌这方面,秦太太比秦凤仪还自信哪。

李镜听这母子二人的话当真无语,不过,想想这事也稀奇,这鹿不知是哪方人马预备的,结果却是叫自家相公捡个便宜,想想倒也有趣。

秦凤仪归家,一时,秦老爷也回来了,秦太太还说呢,“见着孙管事了?”

“没,我看街上皇帝老爷的仪驾,连忙赶回来了。”见到儿子自然一番问询,看儿子神采弈弈,秦老爷也是高兴,笑道,“你送回的野味儿我们都吃了,香!”

秦凤仪更是挺着胸脯,扬着脑袋,一脸得意地表示,“都是我亲自猎到的!刚开始放了好几天的空箭,一个都猎不到,还有好些人笑我,后来慢慢熟了,就能猎到了!原本我想猎头老虎或是大熊的,哎,都叫陛下抢了先儿,后来陛下歇着不去猎了,我去猎时,就见不着老虎大熊了。”秦凤仪说来很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