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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372)+番外

阿花族长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严姑娘是亲王殿下的朋友,还担心他拒绝此事亲王殿下会不高兴,但看亲王殿下并没有恼怒的意思,阿花族长便退下了。

秦凤仪叫了阿树族长、阿谷族长过来,这两个都是小部族,因为是小部族,族长的性子也比较柔软。阿树族长道,“阿金部族一向与阿山部落、阿月部落、阿火部族交好,他们走得很近。我们二族,是与阿花部族有几百年的友谊。另则阿泉部族、阿骨部族、阿昌部族世代结亲。要是严姑娘不与阿金成亲,我们是无所谓啦,但是,她以后嫁给阿金,叫我们听从于她的命令,大族长们不会愿意的。”

秦凤仪听取了阿树族长、阿谷族长的意见,又问过阿泉、阿骨、阿昌族长们的意思,果然,这三是一伙,他们倒不是不愿意严姑娘管,但严姑娘嫁给阿金的话,就不行了。他们认为,这样族群会受到忽视。

严姑娘行事一向干脆,把这事也与秦凤仪说了,严姑娘道,“我只能带三个部族的人马,别个部族,各有自己的考量,他们更愿意自己做主。”

秦凤仪问严姑娘,“严大姐,你的意思呢?”

严姑娘想了想,“阿花族长在土人中很有威信,阿泉族长善谋断,殿下有没有想过,以土人带土兵。一则,他们心里对朝廷的防范会减少,二则他们对自己的部族更熟悉。”

“现在就是土人带土兵啊。”秦凤仪摆摆手,“我并不是不信任他们,严大姐,我希望部族之间能够融合,包括土人与汉人,现在分野比较明显。但现在,土人那里,我也给他们取了汉人的名字,他们亦有子弟在学里念书,以后若是想科举,亦是无碍。我希望,土汉融合。”

严姑娘笑,“殿下的心太急了。土汉融合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何况,便是土人与土人之间都有族群分野,何况土人与汉人。殿下也想得太远了,以往我曾听我父亲说,不经战事的将士,不是真正的将士。殿下,当今之际,不若先将土人分营而治。现在这样聚在一处,各族带各族人马,其实更为分散。不若就按他们先时的亲疏,这样分作三支土兵。然后,殿下在土人全部下山之后,在三支土兵中选出三位将领,统率这三支土兵。他们各族族长,除了练兵,还应到殿下这里听政。殿下既希望他们能与汉人融洽,自然当将他们与汉族官员同等视之。”

严大姐的话,倒也有道理。秦凤仪笑道,“先试试看吧。其实我明白他们的担忧,他们以往都在山上,这到了山下,日子如何,不过上几年,他们的心总是悬着。”

严大姐将门出身,练兵便是特考验耐性的事,她一惯耐得下性子,与土人相处这些时日,严大姐也明白秦凤仪的意思。

秦凤仪知道土人这里有这样的问题,先给他们开了会,征求过他们的意见,果然,秦凤仪说了分三个营的法子,他们是乐意的。秦凤仪又与各族长道,“你们现在除了阿火族长外,都还在山上住着。阿火族长又要管着族里练兵的事,现在也不大便宜。待你们下山后,你们皆有爵位与官位,届时除了练兵,每天还要到王府参知政事,与章巡抚、赵长史他们一样的。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这些家伙们一个个有心眼儿的不成,焉能不愿。

个顶个儿的都很乐意,甚至,先时有些猜测亲王殿下要着朝廷的人来统领他们的谣言,也不攻自破。秦凤仪私下与妻子道,“我原是想着,这些人,若是严大姐能悉数收服,便让严大姐带。倘严大姐力有不逮,便分出一支给张大哥。不想,他们还是对我有所防备啊。”

李镜安慰他道,“这事不要急,将心比心,倘易地处之,怕是咱们也难免如此的。”

“这倒是。”秦凤仪解决了土人的事,方去见的傅浩。

因傅浩素有才名,给他安排的院子很是不错,除了傅浩的书僮,还有两个烧火做饭的婆子服侍。秦凤仪过去时,已经做好傅浩=卢老头儿*2的准备,但是,当他看到傅浩时,还是有些吃惊的。因为傅浩正在一醉碎花蟹,一壶老酒的在凤凰树下自斟自酌,见到秦凤仪后,既不起身,更不行礼,直接道,“昔日闽王着人至我家,金万两,田万顷,长史之位相赠,我犹未动心。若是殿下为使浩效力麾下,便请回吧。”

秦凤仪坐下,盯着傅浩看了一刻钟,傅浩只自斟自食,只作未视。之后,秦凤仪不发一言,便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秦凤仪又过去看了傅浩一刻钟,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离去。

如此,秦凤仪连去半月,偶有傅浩不在家,他便在门前站一刻钟,再行离去。秦凤仪这般执着,连赵长史都感动了,还去劝了傅浩一回,“殿下如此诚意,当年刘皇叔请诸葛孔明,也不过三延三请,殿下每天过来,此间诚挚,天下未有。”

傅浩郁闷的,心说,他是见天的过来,但一言不发,你们就当他们是来请我的,人家根本没这个意思好不好!傅浩实在叫秦凤仪折磨的受不了了,他不傻,他早看出来了,这镇南王非但不傻,简直老奸巨滑。傅浩是要摆一摆架子,他也没打算就要投到镇南王麾下,但,镇南王这样见天的来,风雨无阻。他故意不在家,镇南王就在门外站着。先时,朋友们觉着他有些傲气,但并不就此多说什么。镇南王这见天的来,朋友们有相识的,难免要说一句,“既是无意,不妨与殿下说明白。”

这,这哪里说明白的事。人家殿下一句未言好不好!

傅浩算是明白了,镇南王就是见天来,非但来,还给他送衣裳送饭送笔墨送砚。偶有傅浩中午用饭时,王府快马送来一羹一菜,使者都是,“殿下食此羹,甚觉味美,命给先生送来。”

除此之外,傅浩以前写的书,其实在杭州都没什么人买啦,一点不畅销。镇南王命人找齐,亲自给写了序命刊印出来。不必朋友劝,就是傅浩都觉着,这凤凰城实在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他就不是个人了。

傅浩要走,秦凤仪也不拦,只是,傅浩实在憋不住,秦凤仪送他至江边,他对秦凤仪道,“殿下,我真是求你了,你就与草民说句话吧。”

秦凤仪一双妙目望向傅浩,真看得他心下发紧,暗道,难不成殿下是断袖,相中我了!傅浩正担心秦凤仪的性向问题,秦凤仪终于开口,“我库里倒是有万两黄金,南夷也有万顷田地。只是,先生这样的人,如何肯为此俗物动心呢。哎,除了我这颗心,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留住先生的。”

傅浩道,“殿下身边,能人无数,便是多我一人,亦不为多。少我一人,亦不为少。”

秦凤仪望向江面,江风吹拂动他的袍角,秦凤仪未说什么,只是道,“我送先生。”说着,将一只仿佛玉作的手递向傅浩。

傅浩连忙一揖,怎敢叫秦凤仪扶,自己上船。没想到,秦凤仪随之也踏上船来,秦凤仪道,“南夷人少地偏,难得有先生这样的大才过来,虽则先生不能久留,就让小王送先生一程吧。”

傅浩拱手道,“殿下日里万机,您还是回吧,草民自己回就行。”

秦凤仪一笑,挽住傅浩的手,“何需见外,只是一程罢了。”二人携手至船舱,秦凤仪坐在主位的榻上,请傅浩也坐了,道,“这艘龙舟,是我今年过生辰时,别人送的寿礼。先生这般大才,有什么理想没?”

傅浩道,“惟望一日三饱俩倒,无忧无虑直到老。”

秦凤仪道,“我少时所望,亦是如此。”

秦凤仪是个十分健谈的人,还与傅浩说起给纨绔的分类来,秦凤仪笑,“若非当初我与我媳妇生情,再怎么也不会到京城去的。”秦凤仪说着叹口气,“我从京城到南夷来的路上,见过各地饥民。到南夷后发现,南夷百姓比饥民也强不到哪儿去。现下,看着南夷城、凤凰城是不错,可实际上,下面许多县里乡里村里,仍有许多日子艰难的百姓。土人们今年能都下山来,一则是安置问题,二则,土人们刚下山,他们对本王犹有些担心,彼此也只能慢慢来了。西边儿又有山蛮虎视眈眈。别看凤凰城佳荔节挺热闹,书画会什么的,大家也捧场。其实,我这心里,没有一刻能真的放下来的。因为听闻先生有大才,所以,才动了留先生的心。实在是,南夷要做的事太多了。先生也不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人。先生约摸是觉着我日日上门有相逼之意,实在招架不住,也只得跑路。我今日来送先生,就是想解释一二。”

“先生今年已过不惑之年,恕我直言,先生如何是冀望一日三饱俩倒的人,不会考这些年的科举,不会有这一腔的狂傲之气。先生大才,若为师者,传道授业,想来早为一方名师。先生也未为师治学,可见,先生亦不想走师者之道。人,特别是如先生这样的人,总有志向的。我不是闽王,对于先生,我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纵是现在,先生于科举一飞冲天,夺得状元,又能如何?朝中讲究论资排辈,先生才学甚高,但,纵先生有管仲之才,现下朝中也没有鲍叔牙的举荐。难道先生要三年翰林,再去做个七品小官儿,往来于官场中的心机谋算,只为去获得一个更高的官位?你若是这样肯折腰之人,早在秋闱时就当写当下时文,凭你的才学,只要肯用心于时文,焉能有不中之理?”秦凤仪道,“所以,先生的第一选择,朝廷,对于先生而言,已经没有太好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