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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66)+番外

把个小郡主噎得午饭都省了。

秦凤仪在平家一样是念到天色将晚,平珍不画了,他便告辞。平珍都说,“阿凤是真的要进取了。”

小郡主是中秋后回的京城,秦凤仪根本不晓得这事,还是重阳的时候偶尔听平珍说起,他方晓得了。此时,秦凤仪除了念书,心里记挂的唯有李镜罢了,与小郡主根本无甚交集,更不必提那些梦中之事了。秦凤仪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倒是重阳节后,赵才子之子赵泰要乘船北上,参加明年的春闱试。秦凤仪特意去送了送,道,“阿泰哥,你好生考,待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可得传授我些春闱经验,我大后年也要去考了。”

赵泰笑,“承阿凤吉言。”

秦凤仪完全不觉着自己现在连个秀才都不是白身说这话有什么问题,方悦知他就是这么幅性子,只是一笑。方灏则素来与秦凤仪不合,白秦凤仪一眼,“还大后年春闱哪,你先过了明年的秀才试再说吧。书念得比谁都少,口气比谁都大。”

秦凤仪道,“赶紧闭嘴吧,说得好像你是秀才似的,你今年考秀才还落榜了呢,学问也比我强不到哪儿去。”朝方灏做个鬼脸。

方灏气得手心痒。

俩人拌了一回嘴,待送走赵泰,赵才子与秦凤仪关系不错,给秦凤仪提个影,“你现在背书是背得不错,你那笔字也得练一练啊,不然,凭你如何锦绣文章,就你那笔歪歪扭扭的烂字,想中也难哪。”

唉哟,这可真是给秦凤仪提了大醒。

秦凤仪也就一事不烦二主了,赵才子精丹青,字自然写得也不错,他便请赵才子指点他写字的事,赵才子深恨自己多嘴。他与秦凤仪,关系是很好啦。今他儿子北上,秦凤仪还特意给景川侯府大公子写了封信,让他儿子带在身上。穷家富路,便是赵家不是穷家,赵裕往京城去,倘有个万一呢。秦凤仪的意思是,景川侯府毕竟是大户,带封信在身上,若遇着事,总是一条路子。倘赵泰愿意多走动,也随赵泰。

当然,秦凤仪还托赵泰带去了他给阿镜妹妹的信。

秦凤仪出身寻常,做事也不似有什么章法的人,但他有时做的事,特别暖人心。故而,虽则秦凤仪那字烂得可以,赵才子还是愿意指点他一下。如此,秦凤仪除了念书,还多了练字的营生。秦凤仪在方家敞轩寻了面干净墙壁,他把纸张贴墙壁上,如此这般悬腕练字。

秦凤仪为了能娶上媳妇,表现出了极大的毅力与执着,把一双玉一般的手都练出了茧子来。秦凤仪每天用蜂蜡护手都没用,很是苦恼的与方阁老道,“怎么办啊,方爷爷,你看我这手。”将一双欺霜赛玉的手伸到方阁老跟前。

方阁老本就老花眼,这会儿没戴镜子,看了看不清,问,“怎么了。”

秦凤仪将中指里侧磨出的一小块颜色微深的茧子道,“看我磨得,万一阿镜妹妹不喜欢我了,可怎么办呢?”

方阁老:……

方阁老给他后脑勺一下子,“给我闭嘴,好生练字!阿镜岂是这样肤浅之人!”

秦凤仪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哪里晓得我的担心。”阿镜妹妹相中他,全因他生得好。秦凤仪想着,方阁老上了年纪,怕也不懂年轻人的心思。而方悦方灏两个,皆是光棍,秦凤仪面对光棍一向很有些优越感,根本不会去问他们。秦凤仪就在信中跟阿镜妹妹提及了自己练字把手磨粗的事,今秦凤仪文采大长,他信中写道,“忽见手生薄茧,略失完美,知卿好色,甚为担忧,恐卿变心,痛煞我也。”

秦凤仪远道送到侯府的信,都会先经景川侯的检验,看信中可有什么不合适的内容,如果有的话,景川侯会把那几页没收。故而,李镜时常发现信中内容不大连贯,待去问她爹,景川侯道,“你与他说,少写些乱七八糟的事。”

李镜给她爹气得没法,对于她爹没收阿凤哥信页的事也是无法。真是的,她就爱看阿凤哥写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好不好。

景川侯对于秦凤仪这种乱七八糟的信也颇有不满,你跟我闺女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写那些话合适么?景川侯一向待人严厉,不过,对家里女孩儿则比较温和,尤其偏爱长女。但,这一回,看过秦凤仪的信后,景川侯还是说了长女一回,道,“男人,关键是有本事,人品上佳,这便够了。阿镜,你莫太过纠结于男人的外表。这小子原就有些笨,你并不是只看相貌之人,他却是会当真的。”把信给闺女了。

李镜看过秦凤仪的信,也颇是哭笑不得,连夜写信很是安慰了秦凤仪一回,待把信送出去,李镜与她爹道,“看阿凤哥的进境,不论文采还是字体,都大有长进。”

景川侯道,“他进步快,是因为以前基础差。”

李镜一笑,“基础差怕什么,阿凤哥现在这样用功,总有补上来的一日。”

阿凤哥都是为自己这样上进,李镜心情很好,“很久没陪父亲下棋了,今天我陪父亲杀一盘如何?”

景川侯打趣,“我沾那小子的光,总算不与我赌气了。”

父女俩在棋秤两侧,相对而坐,李镜道,“先时是父亲对阿凤哥也太严厉了,他在家自小娇惯着长大,瞧着是有些娇纵,心地却是极好的。”

景川侯道,“阿镜,不论哪个家族对子女的教导,都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大家族的女孩子,多是端庄大方,遇事也能干,非小户人家女子可比。像你,你相中秦凤仪,觉着与他在一起开怀。你虽不说,我却是知道你是如何想的。秦凤仪才干不足,这无妨,你有才干。秦凤仪出身不好,这无妨,你有出身。你认为,自己能挑起很多东西,他只要能让你高兴,这也够了。倘你是东家,他是伙计,你俩这么搭伙做生意,这是足够了。可要想把日子过好,这还远远不足。人最不会珍惜的,就是唾手可得之物。而人最珍惜的,则是汗水浇灌出的花朵。”

第62章 256文学~

秦凤仪因着练字, 手都变粗了,不过,好在他家阿镜妹妹在看到他相貌美的同时, 又看到了他的内心美。阿镜妹妹说了, 一点儿都不介意, 待他的心还是一样的,秦凤仪便放下心来,里里外外的夸阿镜妹妹有内涵, 并非那等俗人可比。

秦凤仪用起功来,颇有些不知寒暑的意思, 更甭提过节了。以往过节, 哪怕清明节,他都是提前好些天便张罗着裁衣打扮、或是家里节下吃啥喝啥的事。现在秦凤仪连做新衣的心都淡了, 更甭提吃啥喝啥了, 都是家里给了吃啥他就吃啥,先时那挑衣捡穿的臭毛病, 都没啦。八月十五、重阳节还往人方家去呱啦呱啦的背书。原本方家南院大奶奶每每见着秦凤仪去阁老府就酸溜溜的,不过, 如今方大奶奶倒是极欢喜, 还送了秦太太不少鲜亮衣料子,叫给秦凤仪做衣裳穿。无他,自她家儿子与秦凤仪在一处念书,较先时更加刻苦起来。因方灏家离阁老府近,他必要比秦凤仪早去晚回的。

这俩人自小就不对付, 如今念书更是较劲。

秦凤仪大年三十都去方家念了半日书,不过,他没在方家吃午饭,走前与方阁老说了一声,“方爷爷,我下午就不来了,下午家里得祭祖。初一跟我爹出去拜年,初二我再过来。”

方阁老笑,“去吧。”

秦凤仪这般用功,秦老爷秦太太都觉着,真是祖宗显灵祖坟冒青烟儿子开窍了。夫妻二人特别支持儿子念书,连擦祭器的事,秦老爷也不叫儿子做,自己一个人给祖宗擦,让儿子只管念书。秦太太瞧着灶下把祭礼用的鱼肉供奉煮出来,只要给祖宗磕头时,秦凤仪出来磕个头就是了。

待给祖宗祭拜过,磕过头,秦老爷割了一大块祭肉放在盘子里,带出去给儿子吃,秦老爷道,“都吃了,祖宗保佑我儿明年秀才试顺顺利利的。”

秦凤仪看那肥多瘦少的大肉,抱怨道,“爹,你就不会给我割块小些的,还割这么大。这肉煮的时候也没放盐,一点儿都不好吃。”

秦老爷连忙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秦太太已命丫环拿来盐碟,再让丫环把这肉切成小块,这样儿子比较好吃。秦凤仪勉强把祭肉吃完,祭肉实在不好吃,哪怕秦凤仪现下不挑吃穿了,他也不爱吃这个。一面吃,一面又嘱咐了一回他爹,“爹,下回你别给我割这么大块,割块小的,意思意思就成。”

“傻孩子,这吃得多,祖宗才能保佑你。”

秦凤仪撅个嘴,“那下回让厨下煮得好吃些。”

秦太太笑眯眯的瞧着儿子,与丈夫道,“去坟上拜的香烛我都预备好了,这就去吧。给祖宗多烧些纸钱,明年咱们阿凤要考秀才啦。”提前贿赂下祖宗,以求祖宗庇佑。

秦老爷笑应,带着儿子去给祖宗上坟烧纸。

当晚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吃过团圆饭,秦凤仪跟着爹娘守岁,一直守到午夜,父子俩跑出去放炮仗,那二踢脚放得,震得左邻右舍也放得极欢。待放过炮仗,秦凤仪才回自己屋睡了。第二天起床,秦凤仪穿上过年的大红袍子,收拾停当,琼花就带着大小丫环给主子拜年,秦凤仪嘻嘻一笑,散了过年的红包,便由丫环提着灯笼,过去父母院里,给父母磕头拜年。秦家不愧暴发之家,秦老爷给儿子两锭大金元宝,秦太太也是两锭金元宝,秦凤仪接了,给琼花叫搁他屋箱子里去。他爹娘每年都是俩大金元宝,秦凤仪都攒两箱子了。吃饺子自不必提,尤其那鱼肉馅的饺子,秦凤仪吃了三碗才算饱,还吃出了好几枚象征好运的花钱。秦凤仪都说他娘,“放一个就成了,放这么多,险些咯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