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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601)

太平道:“是你?!”又问:“你怎么会在宫里,你是什么人?”

萧子绮眼底露出惊奇之色,展颜一笑道:“殿下竟还记得我?我方才不过是随口说说的。”

太平打量着他,被这种奇异的笑容所打动。

突然她叫道:“我从上次第一眼看见你,就觉着你像是一个人。”

萧子绮原本笑的春风和煦,听了这句,笑容结冰,正将冰碎伤人之时,太平道:“你可不是像上了点年纪的崔师傅么?”

萧子绮双眸微睁,方才一阵紧张他的心跳都停了,闻言便仰头大笑:“我像是他么?公主只是在说笑。”

太平看着他笑容灿烂,这时侯就不大像是崔晔了,崔晔从不曾笑的这样过分,像是故意要将那份明朗暴露无遗。

太平问:“为什么是说笑?”

萧子绮道:“女官早就定亲了,对方正是崔天官,坊间人人都说郎才女貌。如今殿下说我像是崔天官,偏偏他将娶亲,这不是给我惹祸上身么?”

“我随口一句罢了,又不是要将你定罪,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宫中呢。”

萧子绮道:“我是随着周国公进宫来的,我是国公府里的记事,叫做无愁。”

“原来是表哥的人!”太平睁大双眼,多了几分亲近,她转过身,重又在美人靠上落座,“你的名字倒是有趣,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萧子绮道:“我也是最近才进国公府当差的……对了,殿下方才好像有忧愁之态,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太平想到方才武后跟阿弦两人在殿内密谈,连她竟也无法插嘴,便道:“我原本是极高兴的,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

萧子绮笑道:“我常常听人说公主殿下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这次让你不高兴的是什么?”

近看,他的双眸竟有着淡淡地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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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从含元殿出来,崔晔等的望眼欲穿,幸而这一次两人不再是宫内宫外无法相见相知、猜忌罅隙横生,何况先前才解开心结,自然不似之前那样煎熬的五内俱焚。

但是看着阿弦出门时候的脸色,崔晔忍不住心头一沉。

阿弦皱着眉头,脸上是忧虑之色,像是遇到什么不可解决的难题。

崔晔定神:“娘娘……同你说了什么?”

阿弦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娘娘是……不答应么?”崔晔定了口气,复又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些:“我去跟娘娘说。”

他转身往内殿而去。

手腕却被阿弦一把攥住。

崔晔以为她担忧,温和一笑:“不怕,我会说服娘娘的。”

目光相对,阿弦挑眉笑笑:“这种小事,就不劳阿叔费心了。”

崔晔微怔。

阿弦慢吞吞道:“我忧心的是,娘娘说会让尚衣局给我做多几件儿衣裳,还要送我些什么首饰,唉。”

崔晔看着她狡黠的眼神,早明白自己又被她捉弄了,但是这种捉弄,却是令人甘之若饴的。

两人并肩往外而行,阿弦道:“我已经想到明日坊间会传些什么话了。”

崔晔问道:“什么?”

阿弦哈哈笑道:“无非是……天官悔婚不成,将不免被辣手摧花……”

虽知道明里暗里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崔晔还是用力将阿弦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感觉她轻轻撞过来……顷刻依偎在他的肩头,虽然是瞬间温存,却已叫人心底无比熨帖。

出了宫门,正要上车离开,却见周国公武承嗣也带了两名随从,远远地走来。

阿弦将上车的时候回头扫过,隐约觉着其中一人眼熟。

第341章 大婚

周国公武承嗣满面春风,不知正在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今日武承嗣进宫, 却是因为武后终于给他择了一门极好的亲事。

那女孩子便是大理寺卿郑勇之女, 郑勇为人处世虽然颇为中庸低调, 但他出身乃是荥阳郑氏,其女又素有品貌双全的美名,倒是符合了当初高宗建议给他找个高门出身女子的本意。

先前武后把此事跟武承嗣说明,——虽然武承嗣心里最想娶的并不是这位小姐, 但是谁叫对手太强大, 退而求其次, 倒也不错。

武后见他很温顺的答应,心里也格外喜欢,便又嘉勉了几句,叫他去向高宗谢恩。

武承嗣在高宗寝殿谢恩退出, 正听身边的人说起那荥阳郑家如何如何了得, 萧子绮又道:“听说崔府的二公子,也跟郑氏的女孩子结了亲。以后这崔家跟殿下是不是就有了连襟之谊?”

武承嗣哈哈一笑。

正说着, 就见阿弦跟崔晔站在前方。

武承嗣看见阿弦, 心里还感慨着, 双脚已经带着他身不由己走到跟前儿:“听说女官跟天官先前也在宫内,我还遗憾没见着呢,好歹没有错过。怎么,今日是为了什么事, 两个一块儿进宫来了?”

武承嗣笑着, 飞快瞥了瞥崔晔, 就又笑吟吟地看向阿弦去了。

阿弦却顾不上回答他,只是看着武承嗣身边的那人。

她不像是崔晔般涵养功夫到家,两只眼睛里透出惊怒跟一丝骇然。

就算知道萧子绮对武后怀恨难解,也知道他大胆回到长安,但是……进宫?这在阿弦看来,简直是自寻死路的做法,萧子绮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而且还是如此正大光明大摇大摆的。

萧子绮的笑容,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虽然看着金灿灿的,却叫人察觉不到一丝暖,反而寒意凛然。

他不等阿弦跟崔晔开口,就先道:“见过女官,天官。”

阿弦冷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子绮面不改色道:“是随着殿下进宫来着。”

武承嗣在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似乎别有意味,引得阿弦侧目,不知道他怎么了。

武承嗣笑道:“我还以为吴先生你说谎,原来竟是真的。”

阿弦道:“周国公在说什么?”

武承嗣道:“吴先生曾跟我提到过他认得你,我还当他乱讲的不信呢,这会儿才信了。”

阿弦皱眉看想萧子绮,嘴里却是问武承嗣:“是吗?不知道这位吴先生,是怎么提到我们认得的情形的?”

萧子绮淡然笑道:“当然是实话实说了,我同周国公提起,是之前在女官南下的时候,有一日歇在我的庄子里。”

阿弦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果然是胆大包天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萧子绮笑道:“其实……我还以为女官会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呢。”

阿弦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先生所做的那些事,惊世骇俗,令人忘了也难。不过我想不到,你居然会来长安,还……”

她的目光一动,掠过萧子绮看向他身后的大明宫。

萧子绮当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这长安城里好歹也有几个旧日的相识。”看一眼崔晔,萧子绮又笑对阿弦道:“我想他们想的寝食难安,到底要亲自回来看一看才安心。”

同样一句话对不同的人而言,有不同的效果。

在阿弦听来这简直是极为阴森而赤裸的威胁预言,但是在武承嗣看来,却像是旧友重逢叙旧寒暄那么简单亲切。

武承嗣笑道:“先生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多情之人呀,怪不得表兄那么推崇你,在信中百般要我重用你,万万不能亏待。”

阿弦问:“表兄?”

“就是我三思表哥,”武承嗣对阿弦向来是十万分耐心:“吴先生原本是表兄的心腹,甚是珍爱的,表兄想给他谋个长安的差事,就让他来找我了。”

武承嗣虽然生得不算出色,但是生平最喜欢长相俊美的人,如果又美又聪明就更好了,就如阿弦一样。

恰好武三思“推介”了萧子绮。

萧子绮原本是那样的出身,论起才学不输于崔晔,谈吐风雅,相貌又上佳,几乎令武承嗣“一见倾心”。

其实就算没有武三思的亲笔信,武承嗣也一定会“喜欢”上这样出色的人物。

无愁山庄里,萧子绮原本是想让猫儿啃食了武三思的,当时阿弦自顾不暇,且也懒得理会武三思,因此竟不知他的死活,只是后来听说武后有意再调他回长安……才知道他居然不知怎么死里逃生。

可是,萧子绮明明曾想虐杀武三思,以武三思的为人,怎么可能会容许萧子绮无碍,且还助他接近武承嗣呢?

这会儿萧子绮大言不惭地笑道:“我只不过会些没什么用处的风花雪月,承蒙殿下看得起罢了。”

武承嗣却振振有辞道:“如果说四书五经是得辛苦研读才能领会的,那风花雪月恰是需要天赋,是世间最难学会的艺能,世间大部分俗物,终其一生只怕也不懂‘风花雪月’四字到底是何意。”

萧子绮禁不住赞叹:“殿下这话,振聋发聩,细想来竟大有道理。”

阿弦在旁,有一种如魔似幻之感。

看着两人此刻谈笑风生的样子,阿弦心想:如果现在在无愁山庄,武承嗣只怕也是极豪华猫食的一种了。

又因为知道萧子绮的底细,所以不管他笑得如何优雅脱俗,阿弦眼前却只有无愁山庄里殒命的那些无辜冤魂的惨状。不管他看着武承嗣的眼神如何喜欢跟“和蔼”,对阿弦来说,这种眼神,就像是捕食者看着猎物,关爱地打量着究竟该从哪个地方下嘴最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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