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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床笏(152)

李诗遥脸红道:“好好的,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温姨妈笑道:“这有什么可羞的,难道有什么说不得?”

这天,李氏回娘家去,国公府的众人坐了满屋子,众星捧月似的围着她问长问短,多有询问她见没见过范垣的。

李氏矜持一笑,想到那日在范府跟范垣相见,却不愿跟这些人多说。

旁边李家的姊妹便笑道:“诗遥姐姐如今嫁在温家,温家的姑娘就是首辅夫人了,首辅大人当然也是自家人,岂能见不到?”

又有一个多嘴说道:“这话可未必,听说姐姐成亲的那天,夫人可并没有去呢,好好的,又是自己亲哥哥成亲,怎么竟不去呢?”

李诗遥脸色微变,瞥了对方一眼,并没言语,那女孩子却也知道造次,便捂住嘴。

突然李老太君笑道:“听说范夫人的身子是有些弱的,难道就不兴人家劳乏了多休养休养?何况那日她虽没去,范大人却是亲去了的,难道还不够,还要挑人家的礼数不成?”

众人听了,这才又笑起来,纷纷道:“老太太说的很是。”

李诗遥的脸色才转好了些。

李老太君招了招手,李诗遥走近,靠着坐了。

老太君望着她,悄悄地问道:“是了,近来我更听说,范府把两个太医请在家里,似是专为了给夫人调养,难道就病的这样重了?我本来想去看看,只是他们才开府,一时倒不好贸然就登门,先前我去国公府问起冯家老夫人,她却也并没说什么,只是我看着倒像是有什么事藏着,你可知道?”

李国公府是京中极显赫的人家,之所以能跟温家结这门亲事,自然不是只看中了温养谦的人才。——范垣是温家的女婿,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如今听说温家姑娘先是小月,如今又闹的太医常驻,这让李家的人心里如何不七上八下。

李诗遥却早有些忍不住,又见老太君亲自问,便悄悄地告诉了。

李老太君闻听笑道:“原来是这样,怪道呢。我看冯老夫人也并没有格外的忧虑不快之色,竟因为是好事。”

***

又过数日,养谦从外回家,因温姨妈现在在范府里,养谦直接回到卧房。

李氏正在看书,听丫鬟说回来了,忙放下书起身相迎,见养谦脸上似乎带些惊恼之色,便问:“是怎么了?”

养谦边解衣裳边道:“也不知是哪里透出的消息,今儿郑侍郎突然跟我问起纯儿的事。”

李诗遥忙问道:“问妹妹什么事?”

养谦道:“还有什么,问妹妹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

李诗遥顿了顿,笑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这又不是坏事,瞧你忙的。”

养谦皱眉:“这自然不是坏事,只是头三个月不宜透出此事,所以只有几个家里的人知道,怎么居然传到郑兄耳中去了?且我看,连苏小侯爷也是知道的。”

李诗遥想了想:“这郑侍郎手眼通天的就不说了,你说的苏小侯爷,那不是娶的范家的三姑娘吗?许是三姑娘回门子,那边的老夫人随口告诉了的。”

养谦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问了苏小侯爷,小侯爷一口否认,只说是从别处听来的,而且我知道那边的姨母,她是个最有规矩的,又是为了纯儿好,当然不会先声张出去,剩下的只有母亲,两名太医,还有你我了。”

李诗遥有些心虚,听养谦如此说,反不敢过分撇清了,只道:“你是怀疑我不成?”

养谦望着李氏。

原来养谦心里明白,那两名太医碍于范垣的颜面,绝不会多嘴,何况他那会儿也立刻问了郑宰思是不是从太医院听来的风,郑宰思却只笑道:“你别害他们,这件事外头早都知道,只怕皇上赶明也知道了呢。”

温姨妈当然也不会跟人乱说此事,剩下的只有自己跟李氏。

听李诗遥如此说,养谦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你有没有无意间对谁说过?”

李氏嗔怪道:“你叮嘱过我不许说的,我哪里敢对人透露。只是范府里那么多下人,哪个不知道?他们进进出出的,自不免透出消息去。你却只疑心到我身上。”

养谦听了这话,一则放心,一则也觉着有理,便道:“许是如此。唉,罢了,我只想着四爷跟纯儿那边紧着保密呢,如果消息是从咱们这里散出去的,有些对不住他们。”

李氏闻言张了张口,却又打住了。

六月初,蝉声噪乱,天渐渐热了起来。

这天,养谦在宫内侍读,朱儆念了两篇诗经,把书放下,问养谦道:“纯儿的身体是怎么样了?”

养谦忙回道:“回皇上,妹妹很好。”

“真的很好?”朱儆皱着眉,说道:“年前不是才小月了么,朕听说这是最伤身子的,怎么这么快又有了身孕?”

养谦听到最后一句,果然应了郑宰思的话,又不知皇帝从哪里听来的,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朱儆哼道:“先前我还当少傅是真疼夫人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既然知道那样是伤身的,就不该让纯儿又怀了身孕,如果再有个……”

说到这里,却也不忍说出口,便打住了。只对养谦说道:“你是当兄长的,要多去看看纯儿。朕虽有心去瞧瞧她,却很不方便。”

养谦只得答应了。朱儆又道:“对了,有多长时间了?”

养谦道:“算来大概有两个月了。”

朱儆道:“你们瞒的倒是紧,如果不是太妃告诉朕,朕还蒙在鼓里呢。”

养谦听是严太妃告诉了朱儆,心中更是疑惑,想问问朱儆严雪又是如何知晓的,又不敢。

朱儆又叮嘱养谦带话给琉璃,又吩咐陈冲拿些上好的补品送过去。

于是养谦告退出来,往回走的时候,正巧看见严太妃在几个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往这边走来,手中居然还拿着一个硕大的风筝。

养谦忙侧身让开行礼,严雪将走过养谦身旁,便望着他道:“温修撰往哪里去?”

养谦垂着眼皮,目不斜视道:“出宫。”

突然看见严雪手中提着的那个风筝,原来是一只春燕,两只彩描的尾巴随风抖动。

严雪打量着他,望着他温润的脸色,不由地想起了“温纯”的脸,便问道:“皇上可问起了你妹妹的事?”

养谦没想到严太妃直接就提起此事:“是。”

严雪笑道:“皇上还真的对温姑娘十足上心,先前听说传御医去了,他每日惦记,寝食不安,只恨不得出宫一探究竟呢。”

养谦听到这里,顾不得多想,因问道:“太妃怎么知道我妹妹有了身孕的?”

严雪笑道:“这个有什么稀罕,上次忠靖侯府的老夫人进宫来跟我闲话说起来的。”

养谦正想是不是苏清晓听说了后,回家里告诉老夫人的。严雪道:“这是好事,你们怎么都鬼鬼祟祟瞒着不提?要不是老夫人从李国公府老太君那里得到真信,大家都给你们瞒住了。先前皇上一味的担心不已,你们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就算不怕这欺君之罪,也要体谅皇上的心才是。”

养谦听见“李国公府”四个字,心头凝滞,又听严雪句句质问,无言以对,只能涩涩说道:“是。”

严雪道:“我只是闲话,又不是训斥,温修撰何必这样拘谨。罢了,你且去吧,我也去见皇上了。”说着,便仍拎着那风筝去了。

养谦望着她去了,才转身疾步出宫,也不回翰林院,一径骑马回了家里。

养谦回到内宅,却见温姨妈也在自己房中,不知在跟李诗遥说些什么,看养谦进门,便笑道:“你今儿回来的倒是早。”

养谦眉头紧皱,想要开口又碍于温姨妈在旁。

李氏笑看着他,瞧出他脸色不大好,便说道:“夫君是怎么了?今儿不是进宫伴驾的么?”

养谦想到那夜自己询问她,她那样无事人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冷道:“我是进了宫,只是听了一件意外的事。”

“什么事?”连温姨妈也诧异起来。

养谦道:“皇上问我妹妹怀孕的事呢。”

温姨妈怔了怔,笑道:“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突然又反应过来,“皇上、皇上怎么会知道?”

养谦不答,只是望着李氏。李氏见状,知道是事发了,便敛了笑,低下头去。

养谦见她如此模样,心里明白了,满面恼色,想说她几句,又当着温姨妈的面,便只横了她一眼,转身走开几步。

不料温姨妈虽慈和,却并不呆迂,看养谦是这个模样,又看李氏如此反应,她心中一转,便明白了。

温姨妈想了想,故意笑道:“好了,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好歹纯儿如今好好的呢,且已经快三个月了,想必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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