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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床笏(76)

琉璃心里气愤,面上却也笑道:“姐姐别急,我也不过是玩笑的罢了,告辞了。”

此刻郑媛气愤地走过来,眼神像是要把琉璃撕碎。

琉璃毫不示弱地回白了她一眼,正想要走开,郑姑娘却先踏前一步,着力在琉璃身上一撞。

琉璃没料到她会如此,身子踉跄,几乎跌倒,忙伸手扶墙,手中握着的那玉佩便掉在地上。

郑媛本极得意,睥睨向琉璃,才要再说几句,谁知目光一转,猛然看见地上的玉,顿时直了双眼。

琉璃的手蹭在墙上,一阵疼痛,正欲将那玉捡起来,郑姑娘却先行一步把玉拿在手中,用力看了会儿,便厉声道:“你从哪里偷来的?”

琉璃见她这样蛮横,哪里肯理会她:“你才会偷呢!还给我!”

郑姑娘握住玉,一把拉扯住琉璃:“果然是小门小户没教养的,竟敢偷起东西来,还偷到了王府……今日你别想就走!”

曾小姐跟其他的几个女孩子都惊呆了,有的围上来询问原因的,有的怕惹事却远远躲开。曾小姐见闹的这样,忙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郑媛道:“什么误会,这东西我是认得的,这是端王殿下身上佩戴之物……怪道最近不见了,你倒是怎么得手了的?”

原来郑媛是郑家的小姐,端王妃也是郑家的人,两人算起来还是侄亲关系。郑媛经常出入端王府,自然知道这些。

大家听了,顿时哗然。

琉璃却被郑媛这信誓旦旦的一句话给弄的懵了。

郑媛得理不饶人,竟是一副要拷问琉璃的样子,只问道:“快说,你哪里得来的,是不是王府里有什么你的内应,勾搭着偷盗出来的?!”

琉璃正要狠狠地啐她,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的确是有内应。”

琉璃转头,却见身后站着的,赫然正是她遍寻不着的那位朱公子,只不过跟昔日的打扮大为不同,此刻的他,身着银白色江崖海水滚龙锦袍,头戴拢宝珠嵌白玉的忠靖纱帽,比先前相见,更加人物出色,贵不可言。

院子里众家姑娘小姐们见了,早纷纷行礼下去,口称:“参见端王殿下。”

连郑媛也松了手:“殿下,”又忙道:“殿下丢了的玉佩,原来是给她偷了去,难道王爷都知道了?却不知……内应是谁?”说话间忙双手呈上。

琉璃愣愣地站在原地,拧眉无语。

“她的内应么,”端王朱睿琮接过玉佩,方道:“就是我。”

众人都惊楞了。

郑媛惊慌失措:“王爷、是在说笑?”

“哪里说笑了,”端王则笑看着琉璃:“这是我亲手送给她的,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一块儿治罪?”

琉璃看看端王手中的玉佩,对上他含笑的明亮眼神,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的泥人呢?”

***

手腕被捏住,有一丝丝疼。

琉璃垂眸,正对上范垣蹙眉凝视的眼神。

范垣道:“你心不在焉的,是在想什么?”

就像是那个直眉楞眼的泥人,冷不防地就从回忆中跳到了眼前。

第58章 表白

琉璃刚才一味地沉浸在回忆之中,竟然忘了自己正在给范垣揉头,手上自然也有些漫不经心了。

如今给范垣惊醒,琉璃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望着面前这鲜明的浓眉凤眼,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师兄……”低低地唤了声。

范垣仔细打量着她的脸:“怎么了?”

琉璃冲着他笑了一笑:“我刚才……想起先前,也是这样给爹揉头的。”

范垣一怔,心却无端地松宽了几分,继而也随着笑了笑:“难为你竟从我想到了老师。不过给我捏着,的确是委屈了你……”

琉璃忙摇头道:“不委屈,以后……我经常给你捏好不好?”

范垣听了这句,像是灌了一足杯的蜜糖水,心中受用的翻天覆地。

面上却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你是在咒我经常的头疼?”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琉璃叫起来。

范垣望着她着急认真的样子,憋不住正要笑,目光轻转看见门口进来一人。

当下忙敛了笑容站起身来。

进门的正是温姨妈,身后还跟着范二爷之妻曹氏。

琉璃见状,就也后退一步垂了手,范垣向姨妈跟二嫂行了礼,曹氏略坐了坐,便借口走了。

温姨妈端坐着,一贯的和蔼问道:“你从哪里来?”

范垣道:“先前在宫里伴驾。”

温姨妈打量着他:“难为你里里外外的,事情又多又忙,我不懂那些正经的军国大事,只想着你倒要好生保养身子才是,不要总紧着劳累坏了。”

范垣心头一动:“多谢姨母关怀。”

温姨妈笑道:“我不过是多嘴罢了,你别嫌我唠叨就是。”

范垣道:“姨母说笑了。”微微沉默,又道:“这样的唠叨我却巴不得多些。”

温姨妈听了这话,心里也受用,就看了一眼琉璃:“怎么只管呆站着,还不给你表哥换一杯好茶去?”

琉璃一探杯子:“这还是热的,不用换。”

温姨妈无奈地笑看着她,范垣轻轻咳嗽:“听话,去吧。”

琉璃这才回过味来,原来温姨妈故意要支自己出去,不知要说什么给范垣呢,范垣却先自己领会了。

琉璃脸上一热,才答应了声,低着头出去了。

温姨妈目送琉璃出去,便道:“纯儿是个实心的孩子,不像是别人一样七窍玲珑的。有时候偏又性情古怪,时而左犟,叫人头疼的很……可不瞒你说,当初我们在南边儿,纯儿的情形比这个时候还要坏上千百倍呢。”

范垣只是垂首听着。

温姨妈道:“不过,自个儿的孩子自个儿疼,不管纯儿是以前还是现在,我跟她哥哥都当她是心头肉一样,不舍得她受半点委屈伤害。”

范垣道:“是。”

温姨妈细细看他,仍是微笑着:“那天你来了,向着我说了那一番话,我是全然想不到的,一时就像是失了魂魄,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些日子,心里有几句话,正好今日你在这里,就让我多唠叨几句,说的不顺耳的还请四爷不要见怪。”

范垣道:“您是长辈,纵有教诲,我也只是感激罢了。何况我也知道姨母的性情,从来只有好意,等闲不肯为难苛责。倘若有什么心里的话要教导提醒的,请您不必顾忌,说给了我知道,我也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温姨妈听他回的这样动听有理,连连点头,方道:“原本我跟谦儿打定了主意,纯儿一辈子不嫁人也好,横竖有我们在的一天,就周全照料她一日,总归不会把她推出去风吹雨淋的,谁成想上了京后,她竟一日好似一日……又跟你有这样的缘法。但虽如此,我也知道这府里倒有一多半的人是不看好这门亲事,说实在话,我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毕竟……四爷你是这样的人物,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若说突然就喜欢上了纯儿,我还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呢。”

范垣道:“就像您说的,这也是缘分。”

温姨妈点点头:“如果你是真心疼爱喜欢纯儿的,便是她偌大的福分,也是我们全家的福分了,只是……”

温姨妈说到这里,敛了三分笑意,凝视着范垣道:“四爷自然是位高权重的,心思又深,只怕我们这些人难以窥知一二,虽说您看上纯儿是我们的荣幸,只是温家虽然势单力孤,却自来没有过要利用女孩儿攀权附贵的意,倘若四爷娶纯儿是为了什么别的,那就请你趁着现在还能收住,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宁肯仍回南边去也好,若执意不肯,以后却闹出别的来,就不好说了。”

范垣听了,思忖片刻,方沉声道:“您的苦心我已经明白,姨母既然肯对我推心置腹,我也就不妨直说了。”

温姨妈暗中悬心:“请讲。”

范垣道:“有些流言蜚语,我虽不曾亲耳听见,大约也能猜到几分。但说句不中听的……我若是有心使坏,又何必要大费周章地用结亲这种法子,总有几万种手段。且我孤身一个过了这几十年,早也习惯了,也早就绝了再结鸾俦的念头,没想到会又遇见……遇见她,之所以要明媒正娶,正是想好好待她,想跟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说着躬身低头。

“一生一世”四个字,声音略轻,却透出了几分微微暖的坚定之意。

温姨妈听了他这几句话,又看他的举止神情,心中早就喟叹信服。

当即忙起身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地一扶,红着眼圈笑道:“四爷快不必如此,你若是真心这么想法,我还有什么别的话说?巴不得你们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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