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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女人(7)

作者: 路人满 阅读记录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顺利地登上了朝阳楼。黄昏的微风舒服地刮在他们身上,几乎每个毛孔都发出了申吟。临安城墙为元代所筑,是用土坯或以粘土“干打垒”筑成,用数十万工匠的血和汗浇灌。明洪武二十年(1387),临安卫指挥万中令戍守兵士在原有土城之上,向东拓地改建砖城,历时三年之余,城长六里三分,城高二丈五尺,筑有四座城门,朝阳楼为其中的一座。因其雄伟,固有“雄镇东南”之称。从前普艾古诺以阿迷土司知州的身份登上过朝阳楼,那时的心绝没有如今偷窥的心更好。普艾古诺深吸了一口气,他想,在不久的将来,他在这象征临安的楼上也会一定以主人的姿态放声大笑的。

在临安府,“普艾古诺”是一个具有震憾力的名字。震憾力源于普艾古诺显赫的声势,他作为开远马者哨头的继承者,自幼生长于军中,骁勇异常,两次应召平定贵州水西乌撒土官判乱,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在贵州,他是精疲力竭的战争的幸运者。每一次战役,队伍固然溃乱不堪,但手中的旗却始终未倒。从他小时候,就被灌输成者为王的思想。即使在冰天雪地、弹尽粮绝、前线的兵力下降到只有几十人时,这种思想也一直支撑着他反败为胜,越战越勇。每一次战斗他都保存了两种回忆:一是痛苦的战争的血腥,二是战争胜利后的狂喜。可怖和美丽,沮丧与成功。他曾半狂半颠地睁着眼睛看着敌人的利刃砍下自己座骑的首级,腥臭的血液溅了他一脸,热乎乎,粘乎乎,就像是彝族创世传说中死神的抚摸的手感。他用手捶着自己的膛低诵着祈祷词,却又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祈祷。是为座骑的惨死,还是为父亲升在天上的灵魂、为普家的荣誉、为阿迷州、为自己减少一些痛苦而祈祷呢?

然而,两次平判有功,却让普艾古诺的心中渐渐生长出一种很大的野心,这种野心要比他的天资大得多,以致他常常陷入一种无助和迷茫。这时候,他乔装打扮来到了临安。他像历史上的许多野心家一样,坚定而又不计后果地迈出了吞并州城的第一步。来临安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临安这座滇南中心城池变成普家的领地。这个目标当然是遥远的,但普艾古诺坚信这一天会很快到来。

普艾古诺当然是一个坚毅的人,他的朋友廖大享深刻了解这一点。17岁那年,普艾古诺只身一人进山打猎。云南亚热带气候的森林里,四处是盛开的鲜花。鸟儿成群结队,过着丰富多采的生活。绿色黄色相间的长尾巴小鹦鹉,当地人把它们称作“鸟”,它们的嘴里吟出的诗歌比诗人的吟唱更动人。有着漂亮的白色的膛、淡紫色头部的叫白鹇鸟。它是一种吉祥鸟,它的歌唱是天神对山里人的祝福。还有机灵小巧的金翅雀、麻雀在天空中急转盘旋。强壮的紫红色的山鸡扇着翅膀飞跑。几乎所有的鸟都是通人的,看见人一点都不害怕,即使你手里提着火枪。鸟儿成群结队栖息在树上,用明亮的充满智慧的眼睛观察着大自然,叫着、说着、笑着,把森林渲染成了音乐的圣堂。

普艾古诺走在森林里,还看到几只可怕的、长长的蜥蜴在潮湿的地面上笨重地滑行。它们的头颈周围生着厚厚的三角龙式的硬壳,长着肿肿的青灰色的舌头。它们的身体笨重,跳跃却轻灵异常。它们从地下跳到树上,就好象回到了离开地面的家里。它们洋洋自得的样子,让年轻的普艾古诺对生物的灵满怀感慨。

云南森林里的蛇多得无以计数。有时候你走着走着,一条粗粗的蛇就可能会绊住你的脚。更可怖的是在树上倒挂金钩的蛇,在你还没有注意的时候,它已经居高临下地望着你笑了。这笑是无声的,但很容易让人浑身起一层鸡皮圪瘩。蛇丑陋的样子,往往让人心惊胆颤。

普艾古诺其实不怕蛇,他认识许多蛇的种类,那些最大的、表面上看来最可怕的,往往倒是最温和的。最应该担心的是那些又粗又短的小东西,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它们的毒牙足以致人于死地。但普艾古诺比它们更灵巧,蛇在他的手中,往往会很快僵硬地死去。

普艾古诺进山打猎,要寻找的是那些食肉兽。其中包括野猪、豹子等。野猪是云南山里最野蛮的肉食动物之一,浑身长着黑毛,大得就像一头牛,在大山里横冲直撞,仿佛老子天下第一似的。

在翻过了一架山进入原始森林时,普艾古诺与一头豹子相遇了。这只豹子长着美丽的金发,身上是钱币一样的花纹。它的眼睛迷朦着,表现出对世间一切的漠视。它看见它的面前竟站着一个它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这种动物身材高大,浑身黑乎乎的,包括身上的皮、头发、眼睛及手臂,手里还提着一把黝黑的树枝,这树枝极其奇怪,一头粗,一头细,上面没有叶子。世上还有不长叶子的树吗?豹子实在想像不出。它静静地望着他笑了一下,他端起那根“树枝”向豹子逼近。在离豹子几步远的地方,他停住了,他看到豹子紧闭的嘴这时洞开了,里面是锯齿一样的大牙,闪着白色的寒光。他犹豫了一下,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树枝”响了,一团火光裹带着数百粒珠砂,射向了豹子美丽的胸部。豹子好奇地望着这团火,它美丽极了,比它见过的所有的火都美丽。因为具有一种速度,这团火更耀眼。然而,瞬间,这团火却突然钻进了它的胸里,胸部的毛皮被打穿,进入到了肉里,嘴角间长长的胡须被烧焦了,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它从这团火里,发现了敌意和恐怖。它凄厉地长啸,它确实感到了愤怒,猛然扑向那个提着“树枝”的年轻的动物。普艾古诺没有后退,他也不敢后退,后退则意味着死亡。他丢开火枪,摸出腰间的长刀,也豹子一样嗥叫着冲过去。悠长凄厉的嗥叫声令所有的鸟都感到了一种恐怖,几百只乌鸦凄凉地嗥哭,群鹰惊慌地翱翔在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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