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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195)+番外

祭酒给他准了一天假,到得是日,他一早就换了新的监生袍服,在东宫官员引领之下进了文华殿侧殿,准备给太子讲经。

他虽然不是什么名士,却是天子指来的,东宫上下自也要郑重以待。从副詹事黎淳及徐浦、刘健等侍讲、侍读学士都提前到了侧殿里见他,阅看他的讲义,教他在太子驾前讲经的礼仪。

崔燮光听着“刘健”、“李东阳”、“谢迁”这三个名字,就有种到了当年明月签售会的感觉,目光偷偷在那三人身上打转,想记住这个见证历史的时刻。

未来的,弘治朝的,三位阁佬,给他讲站班和讲经的规矩了!

这要不是在东宫,他真想掏出笔来请三位大佬签个字啊!

这群学士也早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写过《四书对句》,算是个大龄神童的人,也都悄悄打量着他。

副詹士黎淳兼着吏部右侍郎,还曾在部里过听左侍郎耿裕嫌弃他这个神童太水。如今真正见了他,黎学士却是再不奇怪天子为何喜欢他,不在乎他年纪大、身份低,还要叫他来给太子讲学了——

他生得实在是太好了。人长得亮眼,仪态又稳重端庄。在文华殿里见着这么多前辈大儒也不见有半分怯意,更没有寻常年轻才子惯有的轻狂傲物。问及他要讲的东西,也都能侃侃而谈,言必有出处,不添任何哗众取宠的新辞。

唯一新的,就是他编的那套卷子。

这卷子早在他呈上礼部后,就送来了东宫一份,他们这些太子属官都曾看过、做过。虽知道这不全是他一个监生编出来的,但其能想到这样的出题范式,也能看出他是个有教书天份,且又肯多思、有耐心的人。

这样的人,将来即便不入朝,也当是个桃李满天下的名儒,值得相交。

他点了点头,叫侍讲学士李东阳给他讲讲经验:“陛下旨意中既说如你当年故事,西涯你便也给他讲讲自己当年如何讲《书》的。”

李东阳笑道:“三十余年前的事,下官也记不大清楚了。”

他幼年时便因神童出名,深受英庙、代庙两任皇帝恩宠,十八岁即入翰林院,却一直在翰院蹉跎到如今,也算不上个好例子。这个崔燮天资不错,人又知上进,科场上倒可以学他,官途上还是不要像他的好。

他笑着摇了摇头,到崔燮身边提点他自己平常给太子讲学的经验。

第135章

给太子讲书时, 这班侍讲官要先进殿等待, 进去后分东西两班站在殿南:东班是讲四书的,西班是讲五经的, 先子后经, 规矩十分严格。崔燮这个走后门插进来的不占别人直讲的时间, 而是在侍讲学士讲罢《尚书》后再添一小段。

再后面又要进《皇明祖训》《太祖御制》等祖制,以及《通鉴》《贞观政要》和历代《实录》《宝训》等史书;讲罢经书还有侍书官侍书, 也就是教太子临写几页书法;有时还要教习诗词、乐律、绘画、算术等杂项功课, 工作也很繁重。

但也有个好处,就是工作餐吃得不错。虽比不上传说中的“吃经筵”, 也比翰林院、国子监的食堂做得好多了。李先生提点完了进诗时的要点, 格外劝了一句:“午膳你多吃些, 宫里的膳食比你们国学强得多。离着丁未会试还有两年有余,这些年若没有圣上恩召,你想再吃到这些也难了。”

崔燮心里十分感动——大佬居然也这么接地气啊!还不忘提醒他公款吃喝时得多吃点儿!他郑重地点点头道,拱手应道:“多谢学士提点, 学生记下了。”

李东阳见他满目崇敬地看着自己, 对一句随口说句闲话都当作正务听着, 不禁摇着头笑了笑:“这有什么可谢的,你这学生也忒认真了。”

不过他只在官场不得意,出了翰林院还一代词宗、文坛领袖,不知多少少年书生这么把他奉为宗主,崔燮这态度倒也不算突兀。他并没留意到对方看谢迁、刘健也是一样的热情,只当他是自己的追随者, 便格外照顾了一下,叫他站班时跟着自己走。

不久太子升阁,亲口叫众人进去。崔燮就跟在侍读学士们身后进殿,走到殿中先叩拜太子。

未来的弘治帝这会儿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身材有些瘦弱,面色微白,眼神却分外清明坚定。讲官们行礼后,他便立刻说了一声“请先生们起身”,温和有礼地叫众人站起来。

一排青衣讲官次第起身。太子的目光扫过讲官队伍,看到队伍尾端时,看见一个穿青直裰、戴方巾的人突兀地混在官袍人中,立刻就意识到了他的身份,好奇地多看了他一眼。

崔燮和太子一般年纪,却比他高大,也更健康得多。站在那里腰直背挺,肌肤润泽,虽然垂着眼睑,也能看出眼神清正,神光内藏,是个叫人喜欢的少年。

朱祐樘这个太子不太得圣上喜欢,身体也怯弱,从小就在周太后宫里长大,鲜少见到同龄的男子。这回难得见着崔燮这样精神的少年人,不免有些羡慕。只是在讲筵这样庄重的场合上,不好随意同外臣说话,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垂眸看着书案,端端正正地准备听讲。

今天是开讲筵的日子,讲经格外政重,在殿里设了两个书案,讲官们起身后便在书案后分成两班站定,把自己的讲纲搁了上去。

崔燮跟在侍读官身后,跟着李东阳等人站到西班。众人都站定了,先有侍读官走到书案前为太子展书,用尺压住,以手指书,领着太子先读《大学》《尚书》各十遍,读罢再由两位讲官轮流讲解。

今天是徐溥讲《大学衍义》,李东阳讲《洪范·九畴》。

托了天子的福,崔燮也能跟着听完一整场全翰林阵容的讲学,这样的机会寻常官员都少有。唯一可惜的就是这里不能抄笔记,放讲纲的书案离得又远,他怕仪态不好,不敢斜眼儿去看,只能死记。有几处没记全的,只好安慰自己,回头还能找两位讲官借讲纲来看一遍。

李东阳讲罢“九畴”,就轮到崔燮讲诗了。

他是成化天子特指来的,讲书的规矩和正式讲官不全相同,是要从读书开始的。崔燮提起一口气,依着这些日子演习的礼仪走到案前行礼,起身后侍立在案前,翻到《曹风·鸤鸠》那一页,亲自引着太子诵读。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朗,咬字清楚、声调标准,简直是念出了大明中原官话甲等的水平。

太子中气微弱,声音不那么有力,但念得也是同样清晰准确,一字不差。诗中有几个字的古间与现下的发音不同——如第三句的“结”不读作众人习惯的上声“劫”音,而是作【叶讫力反】。他念时也没有丝毫迟滞,可见这《诗》也知念了多少遍。

崔燮连念了十遍全诗,垂目看了看讲纲,便从注疏讲起,先为太子讲解“鸤鸠”。

鸤鸠即是布谷鸟,因其饲育子嗣时“朝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也”。诗人以鸤鸠起兴,赞誉君子内外如一,行为世范,仪表衣饰遵循礼制,足以为四方表率。

成化帝特指他为太子讲这首诗,就是希望太子能理解自己的苦心,成为内外如一,心有常度的君子。即便来日成了上位者,亦不会因身份变化改了恭谦谨慎之德。

这首诗崔燮光在邱祭酒面前就讲了不知多少遍,自己回到家又对着镜子纠正仪态、神情、发音,能准备的都准备尽了。

如今站在文华殿给太子讲书,这么多讲官、内侍盯着他一个,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只是演技练得好,表情、神态都刻意调整到了演讲状态,讲纲又背得太熟,听的人只觉得他讲解挥洒自如,一字不易,没人注意到他微微绷紧的腰背和双腿。

太子对着书认真听完了这一段,朝他点了点头,说道:“君子诚如斯。崔监生所讲,孤大体明白了,却有一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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