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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读圣贤书(52)

可是今日,他却打破了这一惯例,林青玉倔强地摇摇头,又怕兄长不明白他的意思,膝行一步往前,双手又紧紧拽住林景云的锦袍,顿觉无限委屈涌起,哽咽道,“哥,我隐瞒你楚衍之事不对,夜不归宿也不对,我认错,我知道错的....” 他仰视着林景云,眼里都是泪,难过又坚定,“可是,可是我与楚衍两情相悦,我想和他在一起,哥,求你成全我们。”

林景云只觉得林青玉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心口上插一把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他只能强撑着,站得笔直,他甚至怕泄露自己的异心,把素来依赖他的林青玉推离到远处。

林青玉却还怕林景云对楚衍有什么误解,细数起楚衍的种种好来,他说得那样真切,眼里都是向往与爱慕,“楚衍家世清白,样貌姣姣,风流蕴藉,夫子和同窗皆对他赞不绝口,且他对我极好,只有他不嫌我腹中无墨,对我赏识有加,哥哥若与他往来,定也能发觉他是何等优异之人......”

林青玉搜肠刮肚,恨不得在林景云面前把楚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可他越是如此,林景云便越是被莫大的痛楚包裹。

林景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放手的准备,可当手中牵着林青玉的风筝线一松动,他却想要攥得更紧,他近乎失态的,不再是克制、隐忍的模样,低斥道,“够了!”

林青玉被吓得一抖,呆滞地看着陌生的兄长。

可纵是害怕,他也不愿放弃,他不明白为何林景云要如此阻挠他与楚衍,吸着鼻子,含泪定定地看着林景云,多年来林景云对他的百般纵容,让他此时有了任性的资本,他口不择言,“哥,我已经长大了,我能明是非,辨黑白,我也知晓自己喜欢什么,喜欢谁,你就由着我吧。”

他见到林景云的身形似乎晃了晃,但也只是一瞬,兄长又如松柏般屹立着,仿佛永远不会倒下。

林景云曾是林青玉仰望的高山,今日,他却为了楚衍要越过这座山的管辖。

十七载的兄弟情谊,在这一刻骤生裂痕。

“青玉,” 林景云痛心地看着满脸泪水却又固执的林青玉,“你为了楚衍,连兄长都不要了?”

这话说得太重,林青玉惶然地攥住林景云的手,摇头,“你永远都是我最敬重的兄长。”

敬重,林景云把这两个字咀嚼了咽下去,带着血沫,他怜爱地抚摸林青玉的脸颊,低声细语,“那便听话,不要再见楚衍。”

林青玉握着的力度骤然一松,林景云急忙又攥紧了,几乎是把林青玉揽到自己跟前,眼里寒光尽显,却又闪着细碎的痛。

“只这一件事,其他事我都听话,” 林青玉鼻头泛酸,哭着说,“哥哥,为何一定要阻挠我?”

林景云像是被问倒了,连带着冷冽的脸色都四分五裂,他头一回觉得自己这样卑劣,用拙劣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肮脏心思,“青玉,你还年轻,不懂情爱,等你长大后......”

“我懂,” 林青玉打断他的话,泣不成声,“哥哥,我不是小孩了,我懂的!”

林景云反驳不出半句,只是轻轻推开了林青玉,别过脸去,“你在家中好好反思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林青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林景云不语。

他不曾想过林景云会如此严苛地对待他。

林景云走至门前,林青玉哭着转过身,带着哭腔说,“哥,我真的喜欢他。”

门被打开,外头的日光倾泻在林景云身上,驱赶不去他周身半分冰寒。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扬声道,“即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二公子踏出院子一步,如有违者,杖责五十。”

徐姐儿和元宝还跪在一旁,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低埋着头发着抖。

林景云走出院落,直到无人处,才慢慢停下来,他像是方在极寒之地走出来,脸色惨白,连唇色都逐渐褪去,他听见自己心口不断往下淌血低落的声音,许久,低头自嘲无声地笑,他笑自己的卑劣、笑自己的无耻,笑自己利用大家长的身份欺压林青玉,更笑为了掩饰自己对林青玉的肮脏心思而编制可笑的谎言。

他微微弯下腰,头晕目眩,痛苦地闭上眼。

林景云啊林景云,世人眼中你是天人之姿、绝世君子,可我瞧不起你。

第34章

作者有话说:楚衍:七夕翻车谁能懂我的痛? 注:魏临念的诗来自张玉娘《兰雪集》。

京城。

年夜本是团圆时,但月色下的院落却很冷清,今日下了场大雪,地面铺了厚厚一层银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越显孤寂。

院前一道墨袍身影,负手而立,遥遥望去,犹如月色中巍峨的高山,他五官深邃,不常笑,颇有拒人千里的漠然,这是魏临到京的第二月,也是他独自在外过的第一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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