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千山(138)

这货船出海离开州府都是要在官府那边进行登记的，若是无缘无故的就没了踪影，定然会引起官府的注意，这些人既然别有所图，却还是依旧装作村民的样子，那么他们定然是不想要官府察觉到什么异常的，这船上的人的安全倒还算是有把握。

这些人帮着修船大抵也是出自真心的，早些送外人离去，也减轻些被发现的风险。

果不其然如赵疏所料，村中这些人送他们离去的心情远比这货船的主管还要急切，急匆匆的帮着修好了船，又和货船主管拉扯了半天说什么要请这些巧匠去，好不容易才送船离了岸。

是夜，村边的一处静水咕噜咕噜冒出几个泡泡，一个黑衣少年破水而出，来者正是赵疏，总得他们走了才能找出些线索来。

还没等赵疏上岸便察觉到自己身边有动静，下意识一个手刀劈过去却是听得一声长豫哥哥。

“我原是官府的人，便是没有你，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敷衍了事，小孩子跟来做什么？”

他在这个处处凶险之极的地方逃窜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赵疏设计让他跟着货船走了，却还偷偷的跟着自己来了。

“长豫哥哥！我不会捣乱的！我会水，打不过人但是逃得很快的。”

赵疏笑着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是以前顽皮被家里人锻炼出来的吧？”

小火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谁知道小时候顽劣用来躲避母亲责骂的东西最后会变成自己的保命符呢？

“好吧，跟着就跟着吧，左右我对这里还不甚熟悉，还要仰仗小火你帮我找找路了。”

小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那双眼睛那般的干净，“要是把你拐到北疆去，我师父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小孩子一脸惊喜的道，“娘亲说北疆的都是大英雄！我以后也能去吗？可是我们这里没有户籍啊。”

赵疏摸摸他的头，“只要有一颗守护的心就可以。”

“那长豫哥哥你不能骗我哦！”小孩子想了想伸手道，“拉钩！”

赵疏只觉得这个孩子可爱极了，伸手和他拉了勾这孩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说起来他也已经将近四年没有见到过意儿了，虽说私下里偷偷的来往过书信意儿还要他帮着写字帖，可是……没有可是，现在意儿要是在外头，指不定要被哪个算计。

小火对于这渔村的的确确是熟悉至极，不一会儿便带着赵疏到了先前听到过异声之地，果真从那山里头传来闷闷的响声，听着声音似乎是一个地道就要打通了一般。

赵疏看了看这四周，他先前跟着那些弄潮儿一起玩过，懂得一点点的建港选址之事，这地方倒的的确确是个好的停靠地方。

“你先前说鱼死了水也不能喝，这情况最初是从哪个地方开始的？”

“是从村子里的一个井里面开始的！”

赵疏皱了皱眉跟着小火到了那所谓的井边上，正欲翻身下去，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信号弹，“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和之前你一个人的时候一样好好的躲起来，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就直接点燃这个信号弹，这个村子附近的官兵很快就会赶过来。”

赵疏看了看孩子有些失望的眼神，笑道，“又不是只有冲锋陷阵的才是有用的，没有十足的后备也不敢去探险你说是吗？长豫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了。”

赵疏冲他笑笑翻身下了井。

这井里的水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变得不能喝，再者方才查看过，这井边上的几处水源都还完好，便说明那些脏东西绝对不是透过底下的泥土进入井水的，极大的可能便是这底下修筑了一条用来排水的暗河，若是所料不错，暗河的另一头便是这外头的海洋，这些倭寇便是生长在海上的，靠着海边的东西生活，这些脏东西入海，他们原本生活的地方难道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当真是只看眼前不看后世。

借着微弱的光芒，赵疏观察着石壁，这井壁上过往水位的痕迹要比现在的高上不少，想来便是因为这暗河的缘故了，赵疏一路往下，面前漆黑一片，所幸耳力绝佳，很快便听到了水流声，循着那水流果真找到了一个暗河。

所幸这暗河修筑的时候开口还算是大，赵疏便是贴着这壁顶上艰难的前行着，越往里走这水里的异味越大，先前在外头听到的声响也渐渐的变大了，里面的空气越发滚烫起来。

在黑暗中不知摸索了多久，好容易面前瞧见了一点火光，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捶打声，所幸这地方的开口还算大，估计也没人会想到居然会有人照着这个排水的暗河就爬进来，赵疏猛地一个闪身躲在了一堆废弃物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