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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116)+番外

“大人稍等。”林一川抽着系带,脱着外袍。

云典薄眼神没那么冷了,话里满满都是嘲意:“林一川,你连监生的常服都如此珍惜,上课第一天却违逆师长打架惹事!进绳衍厅受罚要扣学分,不及格将来你毕不了业。”

“多谢大人提点。”林一川说着将手里的外裳铺在了长条宽凳上,小心地趴了上去。明明嫌凳子脏,他还厚着脸皮认真的解释,“看着监生的衣裳,学生这八十大板就能挨过去了。”

云典薄气结,干净利索手起棍落。

“啊——”林一川这声惨叫差点没把屋顶上的瓦震碎了。

隔壁正在喝茶的谭弈卟地喷了。

纪典薄却在纳闷。云典薄素来嘴毒心肠软,却是个认死理的人。范监丞说打,他就打。范监丞说不打,他就不会动。难道范监丞也惧了东厂?转念又想,谁不惧东厂呢?听说首辅大人见着谭公公都恨不得摇尾巴……“谭公子,吃了这盏茶,得委屈您装着挨了打。”

“学生明白。”谭弈笑了。眼角余光瞥着微躬着腰的纪典薄,他想起了义父说过的话。他的义父是东厂督主,行事嚣张了又怎样?

他心里数着数,搁下了茶碗起身:“送我出去吧。”

被纪典薄叫来的小吏扶着走出院子时,谭弈隐隐听到林一川模糊悲愤的声音:“你们太过份了……”

谭弈满面笑容。

绳衍厅的门开了,外面的学生们好奇地围了过来。

“哎哟,谭兄,你怎样了?”林一鸣冲了过去,从小吏手中接过了谭弈。

谭弈懒懒地靠在林一鸣身上,看向了穆澜许玉堂一行人:“二十大板,我挨得住。林一川能否挨得了八十大板,就不知道了。”

“去医馆开点药。准假三日。”纪典薄目无表情地说完,折身回了绳衍厅。

眼睁睁瞧着谭弈被林一鸣扶着走,连侯庆之都瞧出来了:“林一鸣秧鸡似的,怎扶得如此轻松?”

一名跟随谭弈的监生似是无心地说道:“谭公子是东厂督主的义子,绳衍厅还真敢打狠手打啊?”

学生们哗然,哪敢再看谭弈的热闹,纷纷做鸟兽散。

许玉堂走到穆澜身边低声说道:“为了林一川和谭弈硬碰硬……”

“许公子,你先回吧。”穆澜打断了他的话,“你与林一川素无交情,甚至不喜他。不用在这儿等他。”

穆澜在怪他没有帮林一川求情?她怎么不记得皇帝表哥是怎么照顾她的?他帮了她免了十板子,他凭什么要帮林一川?一个商贾之子,凭什么在他面前嚣张?许玉堂心里也不痛快起来,朝穆澜拱了拱手,与靳小侯爷等荫监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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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办事,今天仅一更,见谅。

第125章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纵然穿着杜之仙特制的裤子,林一川仍然觉得那一棍打下来痛彻心扉。

云典薄挥棍开打的时侯,范监丞已从袖中拿出了荷包,从里面拿出几张银票。三千六百两。他月俸禄米十石,折银二十两,一年加上各种补贴堪堪能挣三百两左右。他感叹了声:“十二年的俸禄啊。”

林一川瞬间忘了疼,扭过脸道:“我在国子监每年都孝敬二位这个数。”

棍子轮起了风声呼呼作响,准确地落在他屁股上。林一川才说完话,根本没有防备,差点被打得闭过气去。

“你们太过分了……”拿了他的银子,还下死力地打。懂规矩吗?

云典薄寒着脸道:“公然行贿,罪加一等!”

林一川闭着眼睛咬着牙:“你们对谭弈也敢这样吗?”

第三棍在他话音才落的时侯又打了下来。

“你们敢吗?”林大公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一指头都没挨过,今天三棍子差得他绷紧了肌肉,恨意大起,什么话都敢说了,“当我不知道你们把谭弈弄到另一间刑房的用意?不就是想让纪典薄放水。国子监监规?狗屁!”

第四棍毫不留情地打在他屁股上。

“敢说皇上钦定的监规是狗屁,嫌命太长了!收拾你都不用多加一条罪名!”云典薄怒声斥道。

四棍子将林一川的骄傲给打出来了。他好像又看到了林家那两条镇宅龙鱼。为了得到权势,他捐了监生进国子监。他指责绳衍厅官员对谭弈谄媚讨好有什么意思?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我剩口气,欺负过我的,我都会加倍讨回来!”

云典薄呵呵笑了,挥起棍子又来了一记:“那先把你打够本了再说!”

“最好打死,打残了你们都等着吧!”林一川硬气地说道。

云典薄冷笑,水火棍劈里啪拉地打在林一川屁股上。

“休想让小爷讨饶!作梦!东厂走狗!”

屁股好像没了知觉,林一川感觉不到疼痛,骂得酣畅痛快。

“过来歇歇。”看到云典薄额头冒出了汗,范监丞给他倒了杯茶,顺手抽了张千两银票推了过去。

一口气饮完茶,云典薄将银票揣了,笑道:“多谢大人。”

林一川趴在长凳上,偏过头看着谈笑正欢的两人,眼睛都气红了。

“小子,要不要喝口水?”云典薄说着还真给他倒了杯茶来。

反正还要继续挨板子,凭什么不喝?林一川接过茶一口气喝了,将杯子扔到了地上:“打了多少了?手酸了吧?继续来呀!”

范监丞和云典薄呵呵笑了起来。

“是个骨头硬的。怪不得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要保你。”范监丞悠悠然望着林一川道。

他说什么?自己没生出幻觉来吧?锦衣卫指挥使保他?

“你们一个是东厂督主的义子。一个是锦衣卫龚指挥使力保的人。本官不过区区六品,甚是为难哪。”范监丞叹了口气。说是为难,他却在拈须而笑。

林一川更糊涂了。

林家当初一心想搭上锦衣卫这条线,将扬州锦衣卫喂得肥了。进京给龚指挥使送了数次礼,那位指挥使大人从未见过林家的人。怎么突然就要力保他了?难道锦衣卫已经知道东厂威胁林家投靠东厂的事情?特意保下自己,要和东厂角力?

“你说的没错。谭弈说不定和纪典薄才喝完茶。绳衍厅今年刚分到手的春茶,味道不错。”范监丞冲林一川眨了眨眼睛,这种调皮的表情嵌在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脸上,有点滑稽。

“既然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要保我。你们还敢对我动手?”林一川盯着范监丞和云典薄,恨意更浓。谭弈没挨二十大板,喝茶去了。他们仍然对自己下了狠手。东厂,想把林家当成钱篓子使,他偏就不!

范监丞朝云典薄使了个眼色。云典薄笑嘻嘻地去了。

“大公子。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给了三千六百两银,本官自然要把事办好了。”范监丞将银票和荷包里的两锭碎银收了,仔细地重新将荷包挂在了林一川腰间,亲切地说道。

林一川气极反笑:“收我的银子还打我这么狠。是我有病吧?”

范监丞认真地说道:“云典薄手艺极好,只打你肉多的地方,没伤着你筋骨。手法不好,水火棍一棍落下,能把人打残了。你就永远无法入仕了。”

言下之意是没收这笔银子,你会比现在惨得多。

林一川还是那句话:“打残不怕,只要小爷还有一口气在……”

哗啦一声,下半身一凉。林一川扭过头看去。云典薄不知从哪端了个盆,舀了一勺血水浇在自己身上:“你们又想做什么?”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云典薄拖长着声音,浇得很是仔细。退后一步看着,满意地说道,“挺像这么回事的。”

林一川愣了。

范监丞和云典薄搭手将他从长凳上扶了起来。

“林大公子。如果你不给银子呢。本官也就像纪典薄对谭弈那样,请你坐下来喝两盏茶,回头往你脸上喷喷水了事。既然给了银子,就得把事办得像样一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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