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盛世华族(44)

上官婉儿忙笑道:“皇后别伤心,想大郎的时候,不妨多看看安乐呀。我看她到底和大郎最亲,性子最像大郎,一般的聪慧。我们安乐做女儿都巾帼不让须眉,如是生做男儿,还不知多出色呢!”

韦皇后和安乐公主露出愉悦笑意,朝上官婉儿投去赞许一瞥。唯独太子妃坐在一旁,听了这一番话,坐立不安。

韦皇后本就厌恶太子,连带着对这儿媳也十分不喜,见她如此,反而丢了一记白眼过去。

“谁最像大郎?”

忽而一声清亮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带着恣纵的笑意。只见数名宫婢簇拥着一个高鬓华服的贵妇而来。那贵妇面容艳丽,环珠围翠,姿态别有一番华贵之气。

来者正是圣上的皇妹,太平长公主。

韦皇后收敛了笑脸,默不吭声。上官婉儿起身朝太平行礼,笑意和善。

太平长公主行了礼,在圣上身侧坐下,道:“是我来晚了。先前可又是在说大郎?”

圣上伤感地点头,道:“太子冲动浮躁,便忍不住想起大郎的好来。”

“三哥也想开些,虽说白发送黑发,乃是人间悲剧,可是父母挂念不放,反而会累得亡故的孩子不得往生呀。”太平公主声音清脆,话语流利,几句话就哄得圣上不住点头,“太子再不好,也是三哥您的亲生儿子。他不懂事,多多教导他就是了。这天下,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儿女?”

说罢,冷傲地扫了韦皇后和安乐公主一眼。

韦皇后和安乐铁青着脸。

上官婉儿忙笑道:“瞧,下半场开局了。”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场上。

比赛重开的锣鼓声响起,两队人马整装重发。太子一马当先,李隆基与崔景钰也随即迎了上去。

蓝队已然领先,率领红队的太子不免有些焦躁。红队球员也并不大听太子调动,有些应付了事之态。太子怒火攻心,打起来便更加没有章法,频频犯禁。都教练在一旁看着焦急,却有不敢轻易判太子犯规。

“太子这是做甚?”安乐公主叱道,“方才他撞了钰郎,都教练怎么也不叫停?”

这时太子带球朝蓝队球门攻过去,一路横冲直撞。众人都看他神色不对,都退避开来。都教练站在一旁束手无策,哪里敢去喝止?

这时却见李隆基横马守门,以万夫莫开之势堵住了太子去路。不料太子非但不勒马,反而加势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轰地撞作一团。

看台上发出一阵惊呼声,都教练猛敲锣鼓喊停。

李隆基落下马来,被宫人团团围住。太子坐在马上,手捂着额角,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太子妃惊叫一声,急忙起身。

“这是怎么了?”圣上连忙问。

“大家看不明白么?”韦皇后冷笑,“太子犯了规,连人带马撞了三郎呢。”

太平公主其实也不喜太子,见他莽撞无度,毫无皇储风范,更加厌恶。

圣上摇头叹气,起身道:“我看三郎伤得不轻,着御医给他好生看看。太子……也给他看看吧。这里风大,吹得头疼。我先去歇息了。”

众人起身。圣上摆了摆手,也不要韦皇后相送,只扶着一个宠妃的手走。

太子胡闹一场。球赛最后草草结束,蓝队以一筹险胜,却是胜之不武。

那些候选的郎君们暗暗埋怨着,不甘心地离了大明宫。

李碧苒心不在焉地回了公主府,掏出信看了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紫儿,”她唤心腹婢女,“听说那封信是段氏交给崔景钰的呢。她是否知道了信上的内容?”

宋紫儿道:“公主别多想了。那可是一封密信。段氏又不是神仙,怎么解得出来?”

李碧苒摇头,“当初段德元那老东西派人来偷走了那么多书信,其中不乏许多贵重的,唯独这封信让段氏单独留下了。显然她是知道这信有所不同。”

“可是,信不是都已经在您的手上了么?”宋紫儿道,“就算段氏真的知道了信中内容,没凭没据,又能如何?”

李碧苒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声,就着灯火,把信点燃了。

火苗飞速舔舐着信纸,照亮了李碧苒清秀而阴翳的面孔。

李碧苒把燃烧的信丢到了熏炉中,道:“多一个段氏,就多一个变数。若没法灭口,那也得想个法子,将她掌控在自己手中。”

污蔑偷盗

熙熙攘攘了十来日,两位驸马终于被选了出来。

出乎众人意料的,宜国公主没在那群年轻郎君中挑一个,反而看中一个礼部小官。这消息传到掖庭,宫婢们做针线活的时候又是好一阵议论。

“那个郎君姓郭,只是礼部一个郎中。”知情的女史道,“据说生得倒是俊朗斯文、一表人才。这次大选,他在一旁做文案记录。宜国公主见他做事认真,待人谦和,还将茶水点心送给一旁执华盖的宫人吃,便觉得他善良敦厚、踏实可靠,将他相中了。皇后将郭郎招来一问,他恰好是个鳏夫!陛下见他沉稳谦和,又是256文学出身,和宜国公主又年纪相当,便成人之美,给两人赐婚了。”

姓郭,又是礼部官员,又是鳏夫?

这人立刻就和丹菲认识的郭舅父对上了号。若是真的,刘玉锦不是就要有一个公主舅母了?

刘玉锦若是成了公主的外甥女,身份上倒是贵重了不少。丹菲也再也不用替她将来婚嫁操心了。

丹菲问:“宜国公主不挑俊俏郎君,却挑个老实小官,倒是奇怪。”

女史道:“都说宜国公主品行端方、淡薄名利,是个极难得的高洁如莲的女子。她道自己已是在突厥遭过一回罪,不想再寻那等豪门世家子了,倒喜欢郭驸马谦和朴实,温柔细心呢。”

又有女官道:“我看呀,宜国公主这才是聪明。这成过亲的男人,才会疼人呢。”

众人一笑。

丹菲却是觉得宜国公主还真的同段夫人所说,是个极有心眼的人。抛开她同临淄郡王的往事不提,就冲她选了个本分而又英俊的小官为夫,就可看出她很会做姿态。她和亲有功,又据说受尽了虐待,导致她再嫁都只肯将就一个一文不名的男人。如此一来,非但帝后更觉得亏欠她,世人还不知道怎么怜悯、歌颂她呢。

不过这样的人也有一个好,就是肯定极要面子。李碧苒为了好名声,肯定是要做个贤妻良母的,若是她做了刘玉锦的舅母,应该对刘玉锦不会差。

说笑声中,丹菲咬断了线,抬头就见卫佳音埋着头走回院中。她脸色苍白,眼眶发红,显然才哭过一场。

丹菲好奇打量她,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丹菲回了一记白眼,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几日天气转暖,宫人们都换上了春装。过了一个冬季,衣服多少有些不合身,于是宫婢们下工回来,都会在屋外就着夕阳余光改衣服。

过了两日,众人用了夕食后回了屋。

正在洗漱,东屋忽然闹了起来。

“有人丢了东西。”红珍侧耳听了听,讥笑道,“这满院子的人,浑身上下搜遍了,怕都凑不出半两烂铁。掉了点针头线脑的,咋呼个什么劲儿?”

外面传来张女史的呵斥声,将所有宫婢全都重新叫了出去。

众人发觉此事有些不同寻常,都不安起来。

“咱们院中丢了东西。”张女史一脸气急败坏,“我屋中有一对金花树,方才发现不见了。妆盒也被人动过。这对花树是王昭容所赐,可不是什么寻常之物。你们谁偷偷拿了,早些交出来。若是让我查到,我定打脱一层皮!”

宫婢们一阵瑟缩,面面相觑。

丹菲心里忽然有不详的预感,朝卫佳音望了一眼。

卫佳音埋着头,面色苍白。

“没人自首?”张女史冷笑,“好。这就给我搜!”

一声令下,张女史亲自带着两个亲信宫婢闯进了屋子里。她们犹如猛虎出笼一般,翻箱倒柜,掀开被褥铺盖。只听乒乓哗啦阵阵声响,本来整洁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妆盒翻倒,胭脂瓷瓶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上一篇:艳客劫 下一篇:波月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