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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客栈之六 月阙卷 摘叶飞花(11)

柏雍笑了:所以你将我们引到这里来,还安排了秘魔之影,就是要击杀我们两个的?

崇轩点头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一句话说完,两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宛如两股闪电交击,天空却黑暗起来。因为闪电实在太亮,太急,太浩大!

每个人,宿命中会存在着跟他完美契合的另一半,同时也会存在着一个永远不能化解的仇人。这两人,仿佛就是这样的仇人,也仿佛是宇宙的两极,生来就是要对抗、仇恨的,他们永远没有交会的点。

柏雍的笑容仍然是那么散淡:我们有两个人,或者我还能说服这位遮罗耶那大师,那便是三个人,无论什么人,都不能小觑我们联手一击,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们?

崇轩的笑容却仿佛一颗钉子,坚硬、尖锐、充满杀机:你试试?

无论他的目光,还是笑容,还是神情,都有种浩大的,无边无际的自信,充斥在他周围。这自信本身就是力量,柏雍忽然觉得自己竟然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这是最可怕的,没有把握便没有斗志,没有斗志,那便连一分胜利的机会都没有了!郭敖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渐渐下沉。

柏雍忽然也笑了,他眨了眨眼,道:我们打个赌如何?

崇轩怔了怔,他实在没有想到柏雍此时还提什么赌约,就听柏雍道:三日之后不是在洞庭湖召开正道武林大会么?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看谁能够夺得武林大会的盟主?若是我们输了,任凭你处置,若是你们输了,我只求你不杀我们就可以。他的目中渐渐透出几分兴奋之色,不像是在生死决斗,倒似预见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

崇轩淡淡笑道:若是你们赢了,我就要守约不杀你们;若你们输在我手上,也就证明你们不是我要找的克星,我也不必再杀。看来这个赌局,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是死不了了。

柏雍道:话虽这样说,但你若如此想,就不是天罗教主了!到底是赌不赌?赌不赌?他连问两声,目中兴奋之色渐浓。

正道的武林大会,本来要推选武林盟主,来对付天罗教,然而如今这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却多了天罗教主本人,这本身岂非就是很奇妙、很热闹的事?这样的热闹柏雍又怎肯放过?

崇轩嘴角仰起一丝微笑,看着柏雍,他的笑容虽然悠闲,但却仿佛包容了万物:天罗教所要对付的,本就是天下群雄。能够一网打尽,不费两次力气,我又何乐不为?

柏雍笑道:所以决战于洞庭波上,实在符合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崇轩慢慢伸出手掌,道:赌了!

啪!柏雍跟崇轩的手掌轻轻击在一起。

啪!凌抱鹤微带讥嘲的目光刺了过来,也是一只手掌。

啪!郭敖散拓,但却不在意任何威胁的一击掌。

啪!沈清悒冷笑道:难道只有你们男人才能争夺武林盟主?我也要去!

啪!遮罗耶那笑道:武林盟主是别人要当的,可武林大会上,想必一定有天下第一高手吧?

第六章 水道萦回苇花长

夜色渐合,夕阳将火红的光芒涂在青山绿水之上,于是山水也一起变成了夕阳的一部分。

当一个人太过辉煌的时候,别的人就不得不在这种光芒下改变自己的颜色,反之,就只能改变着去适应别人。所以,强大,是进化的唯一目的,自然是这样,人类是这样,武林也是这样。也因此才有争杀,有拼斗,有多姿多彩的传奇。

郭敖倚在船舷上,船随舟进,流向洞庭湖。荆州距洞庭并不远,但也不近,所以他们很早就动身了,只是沈清悒却又一次莫名奇妙的不见了。然而时不我待,郭敖和柏雍只有先行前往武林大会,希望能在会场上见到这爱捣乱的小姑娘。

落霞返照,江面上金蛇腾辉、流光溢彩,郭敖注视夕阳,仿佛要看透这辉煌背后的败灭。是的,再辉煌的晚照,也终究敌不过注定要来临的夜色,现在如日中天的天罗教是否也这样?

郭敖慢慢道:原来制造凶案的,是天罗教。

柏雍注视着森森的江波,摇头道:事情不能只看其表面的。

郭敖道: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但我们追踪着摘叶飞花,却的确看到凌抱鹤刺杀吴越王,崇轩杀武当清虚。而铁万常死的时候,崇轩的确在座。

柏雍笑了:那是因为你将凌抱鹤刺杀吴越王、崇轩毒杀清虚看作和钱盈舒、杨锋、铁万常之死一脉相承的事件,但若改变一下角度,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他的目光悠远起来:钱盈舒是一个点,杨锋是一个点,铁万常是一个点,吴越王、清虚也仅仅是一个点而已。这之间并没有可靠的线索贯穿,也就是说,暗杀吴越王、清虚的,未必就是杀前面三人的,因为我们没有证据。

郭敖想了想,慢慢地点头,道:这么说来,你怀疑有人躲藏在背后,操纵这一阴谋?

柏雍的目光沉重起来:你走之后,我以隐语询问吴越王,竟然得知钱盈舒、杨锋、铁万常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郭敖身子一震,道:什么身份?

柏雍道:钱盈舒、铁万常竟然分别是天罗教、曼荼罗教安插在他身边的内奸,而表面上的天罗教堂主杨锋,却是他的人!那么这摘叶飞花所杀的三个人,必定有极为隐秘的目的,也许,就是要斩断某些人的左右手,削弱他们的力量!

他接着道:我一直觉得奇怪,每次青叶出现时,都是死人之后,为什么吴越王没死,但青叶却出现了呢?难道......难道这片青叶,和前边三片青叶并非出自一个人手中?后边这片青叶的目的,并非杀人,而只是为了引我们到画扇峰去?

郭敖目光渐渐发亮,道:你是说,前三片青叶和后两片并非同一个主人?也并非天罗教所为?

柏雍缓缓点头,道:我只是说,这也是一种可能。毕竟,钱盈舒是天罗教故意安插在吴越王身边的,完全不必杀他。

郭敖道:那我们还不去找凶手,却打这个赌,去什么武林大会做什么?

柏雍笑了:崇轩、凌抱鹤跟我们都到了武林大会上,你说凶手还会去别的地方么?武林盟主之位何等显赫,华音阁、吴越王、曼荼罗教真会袖手旁观?这个武林大会,就是我们寻找出凶手的最好的地方!

郭敖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柏雍却突然顿住,咦了一声,眼睛直瞪着江岸,仿佛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此地距洞庭只有六十余里,江面开阔,时当傍晚,江岸上都是一片田地,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位白衣女子,骑着匹青驴沿着江岸缓缓走着。白衣将她的面目全都遮住了,看不清面容,她手中拿着一支树枝,打着青驴前进。对面是一片很大的芦苇荡,苇花胜雪,远远将那白衣女子悠游的身影掩盖其中。芦苇随风轻摆,那女子渐行渐深,已看不到影子,只有几只鹧鸪不时从芦苇荡中惊起。

柏雍呆呆地看着,眉头尽皆皱了起来。郭敖横了他一眼,道: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柏雍眉头极力皱着,似乎因脑袋中思维的极力波荡而巨大地痛苦着,他对郭敖的询问听而不闻,只顾自喃喃道:究竟有什么不对?究竟有什么不对?他突然转头对郭敖道:我只觉得那女子有什么极大的不对头的地方,但却看不出来是什么。你看出来了么?

郭敖怔了怔,道:什么不对头?没看出来啊。

柏雍痛苦地捶了几下头,道:一定是非常不对头的地方,我有预感,若是不找出来,迟早会要了我们的命!你自己先去洞庭赴会吧,我赶上去看看!

他话还没有说完,扑通一声就跳进来江中,向岸边游了过去。在江中噼哩哗啦地划着,还不忘了回头大叫道:你打头阵,可千万不能输了,丢我的脸啊!我回头马上赶过去!转眼间就游到了江边,钻入了芦苇从中。郭敖呆了呆,凝神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女子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唯一不对头的,就是一个单身女子,不该出现在这么荒凉的地方。但,这似乎也不应该让柏雍如此诧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