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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走了你还在(出书版)(8)+番外

“啊……姜城远!”我尖叫了一声,第一反应就是扑出去抓住即将要从天桥上摔下去的姜城远。

我扑出去的那一瞬间,脖子上也传来一阵剧痛。伤口裂开了,刹那间鲜血横流。流出来的血是温热的,但风一吹,就变成刺骨的冰凉。

“姜……姜城远……抓紧我……”随着我的用力,伤口在不停地撕裂扩大,我痛得眼泪狂飙,但还是忍着。

姜城远的一只脚已经悬空,身体不稳,像一只挂在树梢的风筝,左右晃动着。他的一只手还抓着桥栏,另一只手很努力地想挽住我。

某个瞬间,他大概看到了我的脖子,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流了多少血,会令他为难成那个样子。我着急地催他:“回……回来啊……别发愣!抓紧!”他如梦初醒,把空着的那只手伸过来,终于慢慢地够到了我。

他抓住我的肩膀,悬空的脚也总算找到了支撑点,用力往我这边一回,扑过来把桥栏跟我一起抱住了。

他紧紧地抱着我,脖子贴着我的脖子,原本因为有风灌进伤口而微冷的脖子有一瞬间的暖热。

这时候,在附近施工的人也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我们俩拉进来,拖到了桥头,还用脏话骂我们。

姜城远吼了一声:“怎么样啊?骂到她血流干了你们就高兴了啊?”

众人一愣,还是继续骂,不过边骂也边走了。

姜城远的一只手横在我的脖子后面,另一只手来搭我的膝弯。我“呃”了一声,有点尴尬:“不用。”

他说:“我抱你,伤口会没那么疼。”

我抿了抿嘴,算是同意了。

他把我抱起来,拦到车,又把我放进车里,还一直把臂弯借给我枕着:“你别动,就这样,忍一忍。”

于是,我也就真的乖乖地挨着他没动。

安静了一会儿,我们俩又同时叫对方。“姜城远。”“苗以瑄。”他看了看我:“呃,你先说。”

我问:“你好像很紧张你的手机?”

他说:“嗯。”

我又问:“有纪念意义?”

他说:“只是有几张很重要的照片。”

我说:“哦,对不起,是我惹的麻烦,差点连累到你。”

他说:“我就是想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说:“不提也罢,反正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他又问我说:“怎么样,伤口还在流血吗?”

我摸了摸,说:“好像还有一点,不过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他低头看着我:“你不怕疼?”

我说:“谁不怕疼啊?”

他说:“刚才应该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拉住我,我就从天桥上摔下去了。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勇敢,伤口都那个样子了还能忍着不松手。”

我笑了笑,说:“人之常情嘛。一条人命怎么也比我这道伤口更重要吧?”

他说:“你跟别人嘴里说的不一样。”我问:“别人?别人怎么说我了?”姜城远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呃,也没什么。”

我知道别人背地里是怎么说我的,我自己也听见过。有一次,在教学楼的洗手间里,女生们不知道我也在。她们在议论我把班里一个男生的广告设计作品给砸了的事情。

“张曦也是活该,谁不好惹,惹苗以瑄。”

“他到底怎么惹她了?”

“中午他们几个不是都在教室里做设计模型吗,张曦把饭带过来了,一边吃一边做,跟岚岚还打情骂俏的,结果不小心把菜汤给洒到苗以瑄的作品上了。”

跟着就有另一个女生说:“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苗以瑄那臭脾气,管对方是谁呢,敢惹她,她就得还回去。”

接着她们就说了几句跟那次事件无关的我的旧历史,大致用了“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脾气古怪”、“睚眦必报”这几个词,别说女生都对我避而远之,连男生都未必敢跟我正面冲突。

然后之前解释经过的那个女生又说:“那也是张曦活该啊,老是跟岚岚腻来腻去的,我看着也烦。”

第三个女生说:“不就是一点污渍嘛,苗以瑄的水准谁不知道,没污渍她那作品也拿不到高分,结果就活生生把张曦的整个作品都给砸了。张曦都郁闷坏了,还不敢吭声,那小子胆小着呢,他敢闹,刘靖初还不得揍他?”

“可不,刘靖初是喝了苗以瑄的迷魂汤了,她说一他就不敢说二。哼,要不是有刘靖初撑腰,苗以瑄敢这么跩?”

“嘉利啊,你确定你不是在吃醋?刚来的时候你不是把刘靖初看成咱们院里的院帅了吗?”

“呸,就是长得好看点,给脸不要脸,我那次约他,不答应也就算了,还说我丑,我现在看见他就不爽。跟姜城远比啊,人家是天上仙,他就是地底泥。”

“总之啊,刘靖初跟苗以瑄那是一条绳上的蚱蜢,都惹不起。你看她那次把胡哥推进水里就知道了,啧啧,不就是……”

“不就是胡哥在背后造她的谣,说她跟刘靖初之间不清不白吗?好好地解释不行吗?她看胡哥正好经过校前广场那个大喷水池,二话没说,一脚就把胡哥给踹水里去了,是吗?”

洗手间的隔间里传出一个接话的声音,当然,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我。

我打开隔间的门走到洗手台前,一边洗手一边慢慢地说:“哎也不对啊,那次是我一个人,刘靖初那几天请假了,都不在学校。胡哥从水池里爬起来,就知道瞪着我,骂都没敢骂一声,我没有刘靖初撑腰不也挺能吓唬人的吗?呵呵!”

女生相互各看了一眼,然后那个嘉利说:“呃,以瑄,别生气,我们就是嘴臭,也没有恶意。那个……张曦活该,早就看他跟岚岚不顺眼了,经常旁若无人地晒恩爱,是应该教训教训。”

我脸一黑,一个眼神扫过去:“我告诉你们,别把我当疯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踩到我的底线,我是不会怎样的。至于你们今天在背后说我的这些话嘛……”我顿了顿,她们很整齐地聚到一起,身体都往后缩了缩。“呵——呵!”我冷笑两声,擦干净手上的水,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还听见她们在背后嘀咕。

“她那是什么意思?”

“都是你!也不知道隔墙有耳,什么不好说,说她!”

“不会怎么样吧,她要是发飙,刚才不就发了?”

“哎哟!你说她会不会去告诉刘靖初我骂他是地底泥啊?”

“怕什么,对他们俩有意见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总不能把全班同学都得罪了吧?”

那时候的我,就像一颗被丢进油锅里的辣椒,时不时就会爆一下。有人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但背地里却没少非议我。也有人直接就把我当路人,哪怕同在一个班级,有时候上课还会挨着坐,我们相互也没说过一句话。那样的状态贯穿了我的大一和大二,直到大三那年,我才收敛了我的坏脾气,开始温柔友善地与人相处。但尽管那样,也依旧有人觉得苗以瑄是一颗定时炸弹,担心哪天一不小心踩了我的脚,就会被我十脚踩回去,所以仍然对我能躲则躲。

姜城远说的别人嘴里的我,大概就是这些意思吧。

我没再问他,我们也都没再说话。

他大概是被我压得胳膊有点不舒服,他的手轻轻动了动,我察觉到了,就想坐直不再靠着他,可是稍微一动伤口就疼得厉害,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他立刻把身体一转,另一只手扶了过来,托着我的脸,说:“别动!伤口会流更多血的。”

我忽然一下愣住了,被他温热的手掌捧着脸,脸也跟着热了起来。我们都侧着身体,面对面,近得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地扑向我,带着一种暧昧的温热,拂得我的脸痒痒的。

我渐渐觉得我的脸越来越烫了,他那良好的自我感觉显然又再度爆发,突然对我灿烂一笑说:“苗以瑄,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