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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43)+番外

池时眉头也没有抬,摸了摸小毛驴罐罐油亮的背,“见识浅薄没有关系,拿出来说就有失体面了。二伯虽然可能被贬官,但也不必自暴自弃才是。”

池二伯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打不过,他早就一拳头,直接打在这厮的嘴上。

他心中咆哮着,脸上却是不显,担忧的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池老爷子,“祐海去零陵,尚有一段路程,这马车并不宽敞,我是担心,你祖父坐得不舒坦,连腿都伸不开。”

池时一瞧,皱了皱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肯定的说道,“二伯孝心,池时自愧不如。那二伯出去赶车吧,少了一个人,就宽敞了。”

池庭一梗,还要说话……却瞧见池老爷子睁开了眼睛,制止了他。

那眼神中分明写着,何必自取其辱?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不如睡觉!

池庭脸一黑,别过身去,撩起了马车帘子,朝着外头看了过去。

马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小九,今日我去寻楚王殿下,他已经离开祐海了。你同他一起查案,他可曾对你说过什么?”池老爷子睁开了眼睛,突然问道。

池时认真的点了点头。

池老爷子眼睛一亮,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哦?楚王性子温和,有贤王美名,若是入了他的眼,倒是好处无穷。你二伯的事,若是楚王出言……”

“嗯,是挺温和的,我用铁钉扎了他的屁股,他也没有弄死我。

我看他一直笑,有面瘫之症,脸色寡白,疑有早夭之症,送了鳝鱼血让他治面瘫,又许诺他若是死了,寿衣棺材我包了。楚王很感动的对我说了谢谢。”

池老爷子摸着胡子的手一僵,牵扯掉了几根胡子。

他忿忿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言语了。

一直行到零陵,池老爷子同池庭下了马车,换自己个的马回永州城,他们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

“公子,这零陵城里怎么感觉怪怪地,大白天的,街上都不见几个人。不是说这里繁华得很么,我怎么瞧着,还不如我们祐海热闹呢。”

久乐驾着马车,进了零陵城,打听路线之后,径直的朝着那零陵县衙行去。

如今正值傍晚,瑰丽的晚霞布满了整个天空。

这个时候的祐海,正是烟火气极旺的时候。烟囱里冒着青烟,贤惠的母亲在厨上做了晚食,忙了一天的父亲坐在门前同邻里说着闲话,孩子们在门前追逐嬉戏。

秦楼楚馆挑亮了灯笼,唱戏的伶人咿咿呀呀地试起了音,同那野湖上的渔歌一唱一和的,格外地动人。

可零陵全然不是如此。

天还没有黑,街道两旁的铺子便早早的关了门,路上不用说嬉闹的小孩儿,便是仅有的几个大人,都像是背后有鬼追似的,行色匆匆。

池时瞧在眼中,皱了皱眉头。

她翻身下了马车,又牵了罐罐下来。县衙的大门紧闭着,连个门房都没有瞧见。

“公子稍等,我去扣门。”

久乐说着,跳上了台阶,抬手咣咣咣的就是几下,“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半晌,屋子里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久乐正要再敲,突然就听到有人叫嚷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人死了,又有人死了!我们零陵城要完了啊!”

池时一愣,转身朝着来人方向冲了过去,“人在哪里?”

来人是个货郎,身上还挑着担,池时一眼扫过去,里头放着一些绢花,木梳,香包之类的小玩意儿。他一脸惊恐,脚上的鞋跑掉了一只,脚上的袜子沾满了血,红彤彤的有些骇人。

“就那……”货郎显然受了惊吓,腿一软,摔倒在地,他抬手一指,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池时顺着他指地方向,抬脚就冲了过去。

货郎只感觉眼前一阵风吹过,紧接着面前的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一进巷子,池时便吸了吸鼻子,这血腥味实在是太过浓郁,令人作呕。

她轻轻的仰起了头,这条巷子很长,西落的太阳,几乎不怎么照得进来,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着一点余光,可以瞧见,一条长长的血脚印,从巷子深处,一路走来。

在那脚印旁边,还不时地散落着几朵绢花。

池时加快了脚步,在那巷子深处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她穿着蓝底起白花的小袄,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在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直接喷涌出来。

将她的身下,全部染成了红色。

“被人割喉了”,池时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道。

她一说完,越过尸体,朝前追去,可是巷子的另一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孤零零的油纸伞,搁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