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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5)(10)

因为大概谁也不会相信,有人会为了嫁祸对方,残忍到拿自己的亲骨肉来做武器。偏偏绿阑就是这样。从她嫁进李家的门开始,她的阴谋就在酝酿。

【十】李择因此嫌弃她

绿阑挑选李择,是有目的的。原本以她的出身,就算未必能攀上高门大户,起码也不至于做人妾室。但她要抢走属于迁彤的一切。

她处心积虑。

而今,她总算如愿,总算让迁彤背负了嫉妒的骂名,受人指责和非议,成为李家的弃妇。可她并未得到预期的快乐。

大夫说,她将无法再生育。

李择因此嫌弃她,甚至谋划着,要再娶一房。她一个人,高床软枕,回忆起自己尚未出嫁以前,单纯又固执的迷恋着的男子。

——苏青铭。

而她,孙绿阑,就是苏青铭对迁彤说得,家里人为他选定的门当户对的姑娘。那一年元宵节之后,就是他们的婚期。

可苏青铭不但不同意,还在元宵节当晚,在城外的十里坡,丢了命。

【十一】迁彤不语

绿阑在城隍庙遇见迁彤。已经是大半年过去。李择娶了一个妖媚的女子。她受到冷落,比迁彤更甚。她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带着陌生和敌意。

绿阑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么?

迁彤不语。

绿阑在佛像的面前笑得花枝招展,她说,你难道到现在也不知道,苏青铭已经死了。他是为了救你而死的。

迁彤的心一颤,手挽的竹篮砸在地上。

她一直都以为苏青铭遗弃她,背叛她,将她推落山坡,令她失忆,令她错嫁给了李择,误了这一生。被赶出李家之后,她曾试图打听苏青铭的下落,可是,无所获。怎想到绿阑却告诉她,当天,苏青铭之所以推她,是因为看见右边的山崖上突然有巨石滑落。那样仓促慌乱的时间,他也顾不得旁边的山坡有多高,有多陡峭,他只来得及将她推开,而自己,则被石头压在底下。

粉身碎骨。

绿阑说,你要记得,若不是你,苏青铭不会死。是你毁了他,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你如今的下场,就是报应。

可是,为什么自己仍是不快乐?

这一场所谓的报应,得到的,和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那天,绿阑离开城隍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了许久,犹如掉进巨大的蜘蛛网,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而迁彤。

她看见路边有卖花灯的小贩,她凭着以及,挑选了一只,但上面题的却不是她想要的词。而是一句,长相思兮,长相忆。

小贩说,灯,既是等,有等待,守候之意。

小贩说,姑娘,你可以用来送给你的心上人,向他暗示你的心意。

她怔住。

小小的一盏花灯,眯了眼。

原来答案早已得到。可是太过美好。美好到需要她用余下的一生来回报。她的心又痛了。天渐渐落起雨。夜色凄惶。

【十二】长相忆

长相思兮,长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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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飞魔幻·文章】只是当时已惘然 文/语笑嫣然

[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是雨后初晴的傍晚,瑾烟带了丫鬟到湖边散步。潮湿松软的地,快要清晰烙出行人的脚印来。

经过苏小小的墓,瑾烟看见有男子瘦削的背影,白衣盛雪,黑发如漆。她听他低吟: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她便轻声和了下文: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男子回身,瑾烟看见一张和自己年纪相若的脸,带轻微的赞赏笑意。瑾烟怔忡,风曳着她的石榴裙像风筝的尾,翩然欲飞。他对她点头,她就只是拿了团扇侧身走开,剩他兀自在湖边凝望许久。

瑾烟黯然,她未想这场莫名的邂逅,竟成就了她一年的寻觅和思念。她说我不过是想再听听他吟的诗,听他对那个红颜薄命的苏小小是何见解。她忐忑地将自己欺瞒,却终于还是没能与他再度相见。

暖春未央,瑾烟便应了父母的命,嫁给程家大少爷天放。喜宴上,她着一身赤红的嫁衣,裙摆拖得很长。她的腮上有粉嫩的胭脂,她的颈腕都被璎珞环绕。她得了众人艳羡的目光,却对这段不情愿的婚姻怅然若失。

然后,瑾烟在宾客里看见他,白衣盛雪,黑发如漆,依旧是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那般叫她想念得长长久久的模样。

瑾烟的心绪起伏如山峦,惊喜失落紧张忧伤,五味杂陈游走于鼻息之间。她的手微微一抖,杯里的酒便洒落出来。程天放扶着她,关切地问是否不舒服。瑾烟摇头,她看见他的眉目间有惊异,望向自己,透着说不出的千头万绪。

瑾烟便对他笑,做一个风轻云淡的姿势。

后来瑾烟得知,他叫杨梓辛,与程天放是故交。关系不咸不淡,却也常有往来。杨梓辛在西湖畔有简陋的居室,以卖字画为生。

瑾烟第一次去,便看见满地凝重的墨迹。画在墙上横七竖八地贴着,彩色或黑白,花鸟或人物。

杨梓辛正埋着头仔细作画,丝毫不知访客的到来。瑾烟静默地倚门站着,看他专注的神情。直到杨梓辛察觉,抬头看她,彼此才在略为尴尬的气氛中互道安好。

瑾烟说我想请你帮我画像。杨梓辛变得很局促,走到案前,挡住桌上的一页画纸。但瑾烟仍是看见,那副未完成的彩画,粉衣的少女在烟水一样的背景中站立,眉目神色竟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她的脸,已然粲若云霞。随即打趣说你索性直接将这画做好了给我如何。

杨梓辛傻傻地笑,他说我会尽快画好。

瑾烟说好,便急急地转了身要走。

杨梓辛说你不多坐会儿,言语间透着极舍不得的失望情绪。

瑾烟背对着他,不了,天放还在家等我。她心知,自己不过是惧怕,怕一种暧昧瞬间萌发。她寻他的时候,他犹如蒸发,如今重又遇见,却是换了天涯。

三]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便这样,似有还无地叫瑾烟牵挂着,近不得远不得,她的心由不安转忧伤,悲喜都不是,脑子里除了杨梓辛还是杨梓辛,以至于听说程家要给天放续弦的时候,瑾烟也漠然视之,如得到一个与己无关的消息,和一个与己无关的丈夫。

女子姓阮名沁衣,是普通人家的儿女,有细细的眉,温温柔柔。入门之前瑾烟见过她一次,觉得沁衣的眉眼竟同自己有七分的相似。

是夜,瑾烟与程天放谈及此女子,也不知是怎么说了让程天放不上心的话,他的脸倏忽便拉长下来,漠然出了门,剩瑾烟独自在房间辜负一夜的良宵。她于是能在梦里肆无忌惮地哭出来,能看着杨梓辛缓缓消失不见而慌乱地挥舞着双手。醒来,枕巾上又是满满的潮湿。

瑾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何时才到头。眼见程天放新欢另结,她越发看不清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一场坎坷和渺茫。

瑾烟去西湖边看杨梓辛的居处,远远地,看屋子外面繁茂的垂柳,繁茂得似转瞬就要凋谢。也看镂空窗户的间隙里,杨梓辛隐约的身影。三五天下来,瑾烟便觉得即使没有下文,看心爱之人在他处安静生活也是好的。起码有那么一个名字,一张脸,一种声音,让自己心存想念。

后来杨梓辛发现她,像落魄的孩童躲在角落窥视。他说你,你,你,又不知如何开启下文。瑾烟勇敢,仰了头对上他慌乱的目光,她说我在这里看你,一直。

杨梓辛问为什么,话出才觉得自己语言的幼稚。关于原因,实则早在两人暧昧的视线中间心照不宣。所以他又说你回去吧,别让天放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