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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5)(25)

抬眼,正对上他宠溺加纵容的目光,直直洒在我身上。我立时面色有些僵硬,想起简奕说的话,不知缘何,自觉烫了脸颊,便迅速地低下头去。随他转身,亦步亦趋。

好在不是很挂心,之后想来,暗笑是自己多虑了。

C

简奕恋爱了,频频向我推介:“物理系的书生,与我同龄,沉稳而内敛,喜欢亦舒。”云云。

“何时与我把臂同赏便是。”我窃笑:“可是恋爱中的女子,总不该还那么聒噪吧?”

她笑,这次竟一反常态,真的不与我争辩。原来玫瑰的芳香,是世间最万能的佳酿,醉得你心服口服,哪里还会惹来斤斤计较,或者七零八落的嚣闹。

这一叹,又想起了常杰。他在北,我在南,不知细长的时光里他是否依然,健康,明媚。我不是勇敢的女孩,终没能告诉他一段最诱人的心事。因为害怕拒绝,也害怕接受以后随之而来的问题。我以为,我的爱情就是有人随时陪在左右,嘘寒问暖,加上动听的情话和轻柔的拥抱,最起码没有距离的阻隔。

霍常杰给不了。

更何况,我们三年的相交,操场上,教室里,与他不过是朋友间的清淡如水。我能猜想,他温柔的眼神,有哪些是暧昧么?

最美的记忆,也不过是十八岁的生日时,他送我的那条紫水晶项链,至今仍在我抽屉里闪闪发亮。一直舍不得戴上。

那时,常杰神神秘秘敲着教室靠走廊的玻璃窗,等我出去,便双手奉上。我似乎看见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羞涩。他说:“你戴上,肯定很漂亮。”

这情景,我悉数珍藏。那个时候校园里是很流行“暧昧”一说的。可我总以为,暧昧,是最不可靠的幻觉,被轻易挥霍,也无所谓承诺,转眼即是云烟。

D

李墨林有时会在楼下等我,带我去不同的地方,吃云集的各地美食。我隐约开始怀疑,他之于我,我之于他,是否真简单得纤尘不染。

简奕恋爱之余又有了调侃我的理由,说笑一番也不忘郑重嘱托:“李墨林其实是不错的书生,一表人才,还学业有成,对你又如此细心。卉子,别老是禁闭自己,你要大胆些。”

我不置可否。

临近暑假,我们去了城西最有名的川菜馆。席间,李墨林掏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用诡秘的神色催促我打开。

“为什么无缘无故送我东西?”

李墨林有些尴尬,吞吐着:“就当,是预祝你考试顺利。”

我虽然被动,还是禁不住虚荣心的鼓惑,打开了盒子。忽然就怔住了。

紫水晶的项链,一颗接着一颗,珠子里细密的烟丝纹路,仔细看,历历清晰。和常杰当时给我的,一模一样!

我埋着头,是以李墨林也许没注意到我的呆滞,继续说:“我想,你戴上,肯定很漂亮。”

他也说过这样的话啊!我再压不住那些细碎的往事,脑海里,心口处,澎湃而来。

虽然汹涌,但没有疼痛。

我不知道原因。

却还是觉得霎时就那么突兀地想起,曾经有如此一个人,叫我生命里种满了他的花,缭缭绕绕三年有余,到如今依然不得解脱。

李墨林喊我第三声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怎么了?不喜欢?”他问我,似乎眼神急切而略带闪烁。那点复杂,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啊,很喜欢,谢谢。”我挤了一个笑容。

之后的事情,记得很模糊。

E

“他为什么无故送你项链,却什么话也不说呢?”回到寝室,简奕把玩着李墨林给我的项链,苦苦思忖。

“人家不是说了,预祝我考试顺利么?”其实只有自己清楚,这条项链带给我的,除了回忆的那一抹震撼,就是对李墨林此举的疑惑了。

简奕话到嘴边突然顿住,她拿起装项链的礼品盒,凑到近前,伸出了两根指头,硬是把夹层里冒了一角的纸给拉了出来。

居然是一张字条。

“等待我心爱的女孩,为我,将它挂在颈上。”

我们都恍然大悟地舒了一口气。可简奕是笑着的,我却越发忧心。

“卉子,看你的了。”简奕把项链和字条都递给我。我一摇头,她便把瞳孔放得N大:“你确定对他没感觉?”

这次,我点头。明明装了一个人,哪里还放得下。

“是因为霍常杰吧?”简奕竟毫不留情,看破了我砌在思维里的那堵墙。

“你一直都知道?”

“不是太清楚,但直觉告诉我,你从未对他释怀。”毕竟是前世修来的姐妹,知我者,非简奕莫属:“卉子,你始终太畏缩,这么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你却常常放弃。不试过,怎知前路一定坎坷,怎知不是幸福?”

F

不管那些促使我冲动的因素是什么,考试一结束,我就去了北京。

戴着常杰送我的项链,告诉他,许久没有看见他。他说:“你过来吧,这个假期我会一直留在北京。”于是便不远千里,跋涉而去。

李墨林不知道,也许一直就在忐忑的等待,想来自己对他也未免太过残忍。

下火车的第一眼,看见常杰一贯明媚的颜色。

“麦卉。”他生涩地直呼我的名字,好象阔别多年,旧事减淡。

我与他点头微笑,觉得自己眼神散漫。聊得久了,才逐渐除去尴尬的味道。

一连几天,他不断带我京城览盛,故宫,颐和园,香山,天坛。风景和往事,是我们恪守的话题,谁也没有谈及自己目前的生活。我不时地摸着颈上2002年的紫水晶,常杰不知是疏于看见,还是视而不见。

我开始后悔这趟北京之行。和常杰之间,仍然是经年不改的相处方式。他的眼,在看见我时并未流露欣喜或者百感交集,而我面对他也还是腼腆中略带局促。要说的,想问的,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下。

也就是说,我只成就了自己的一次旅行,心结,始终不得摆脱。

临走那天,常杰送我去车站,拥挤的人群里,不知谁碰到了我的项链,哗啦啦跳跃的珠子跑了一地。我傻傻地愣了半晌。

“算了,”常杰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坏了就另外买一条,别难过,只是项链而已,下次我兴许能给你带个十条八条的。”

我看着他,那样清澈那样明媚,鲜活地站在我面前。记忆里就是这鲜活,让我迷朦了青涩的年华,满心驿动。

我垂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只是项链而已。”

然后匆匆挤上火车,与常杰挥手告别。北京的夏季,天空晴朗。

其实想来,不见得就是自己以为的那样,爱他,或者蚀骨相思。也许我的牵念,不过是因为一个缠在心底许久的谜。我想知,这个送我项链的男子,究竟有无言外之意。如今终于真相大白。

既然他早已忘了,我何必牢记。

一条项链能有多暧昧。

G

新学年伊始,简奕越发打扮自己,细探之下,才知她与物理系那书生恋情告吹。

“何苦为了一个书生灰衣素面,单身女子招摇无罪。”简奕又开始与我在路上勾肩搭背,步伐愈加妖娆。

“如今你我都是轻装简从,甚好。”我打趣地说。不留神,与转角处突然杀出的李墨林撞了个满怀。

李墨林微笑的神色,谁都会说那是心无旁骛。连我也诧异。好象过往种种,都不曾发生。

我们相互点头,以微笑代替言语。我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颈项,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简奕在我旁边,接了我的话小声嘀咕:“轻装简从,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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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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