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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重生](5)

毕竟没有薛恕,就没有后来的他。

但不后悔归不后悔,却不代表他就那么心甘情愿地任由薛恕摆弄。尤其如今重来一回,他掌握先机,还是尊贵无双的太子。而薛恕却不再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九千岁。

比起上一世那张狂不可一世的九千岁来,现在粗布麻衣、沉默寡言跪在下方的少年倒是顺眼多了。

殷承玉眉眼舒展,露出个畅快的笑容。

“叫什么?”

“薛恕。”

即便跪着,薛恕的腰背也挺得笔直,并未露出畏缩之态。他直勾勾盯着高坐上首的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攥,仿佛要抓住什么。

殷承玉并未留意,他这会儿身心舒畅,连带着语气也缓和些许:“上前来,让孤看看。”

薛恕闻言,往前膝行几步,离他不过半步距离。

离得太近,他甚至闻到了对方衣裳上散发出的熏香味道,比他曾经闻过的任何一种香味儿都好闻,像雪中的梅花,清清冷冷,却又透着点甜。

原来他是这样的。

薛恕抿起了唇,目光灼灼地看着殷承玉,觉得九天之上的仙人离得近了些。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甚至有些放肆,这让殷承玉生出一股被冒犯的恼怒来,他冷笑一声,重重放下茶盏,以脚尖挑起他的下巴,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想来伺候孤么?”

殷承玉的本意是想要羞辱对方。

上一世是薛恕对他百般玩弄,如今境遇颠倒,薛恕落在他手里,他不一一报复回来,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然而薛恕听到他的话,却并未露出受辱神色。

那双孤狼一般的黑眸骤然抬起,里头波澜陡生,连语气也依稀带着渴望和欣喜,听起来沉甸甸压人:“想。”

这与他设想的情景完全不同。

殷承玉愣住,随即是更加难以言喻的恼怒。

薛恕此人,实在没有半分讨喜之处!他就该将他扔在那腌臜屋子里自生自灭去!

“你不配。”殷承玉俯下身,极其轻蔑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薛恕却并不在意,他极其认真道:“我会配得上。”

他逡巡一圈,似乎想为自己的话寻找佐证,最后目光落在了挎刀护卫在一旁的侍卫长赵霖身上,下巴微扬,语气张狂:“我比他厉害,他不敢杀人,我敢。”

赵霖面皮一抽,却又无法反驳。

倒不是敢不敢杀人的问题,而是薛恕骨子里就带着一股旁人没有的狠辣劲儿。他奉命护卫太子殿下,若是殿下遇到危险,他自然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可若是遇到无辜弱小,他也绝不会滥杀。

但他却笃定,只要殿下下令,不论面前是谁,薛恕都会杀。

他像一把开了锋的利刃,眼中没有对错善恶,只有杀戮。

这种人,他只在东厂见过,那些东厂番子办事时不就是如此?只要上头有令,便是刚出襁褓的婴儿也照杀不误。

赵霖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知道向来慈和仁爱的殿下为何忽然带了这么个人回来。

殷承玉轻笑了一声,这回倒是并未质疑薛恕的话。

薛恕确实是把趁手的刀。

但他虽然要用这把刀,却也不愿意看他太过得意张狂,因此懒洋洋支着下颌,目光扫过他的腹下,略微定了定,轻飘飘开口:“要留在孤身边,需得净身,你也愿意?”

“愿意。”薛恕诧异的看他一眼,似有不解。

殷承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若不是他将人绑回来,这会儿他怕是已经净了身了。

看着一脸无知无畏的薛恕,他不由嗤了一声。

也不知道后头后悔的人是谁。

想当初他被折腾得狠了,骂两句“死太监”,这人都要变本加厉的讨回来。也就是现在年少轻狂,不知珍惜。

没能见他露出屈辱之色,殷承玉没趣极了,再看他又觉得碍眼起来,便挥了挥手,道:“孤允了。”又对赵霖道:“你先带人去安置。”

薛恕又看了他一眼,才跟着赵霖退下。

等人离开之后,郑多宝为殷承玉续上热茶,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殿下可是要将薛公子留在东宫?”

“留在他东宫做什么?碍孤的眼么?”想到那情景,殷承玉眉头一皱,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快。

上一世他刚被迎回朝时,薛恕也曾在东宫住过。

他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又兼提督东厂,不论是宫内宫外,都有自己的居所,可他偏偏就要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东宫,还要与他同寝同食,同进同出。

美其名曰是为了伺候太子,实际不过是方便折腾他罢了!

那些放浪形骸的往事,如今回忆起来,只叫他想立即再将薛恕扔回蚕室去。

郑多宝见他神色有变,虽猜不到缘由,却不敢再多问,越发小心道:“那薛公子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