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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像场人间喜剧(44)

“他比汪水水更不是那种人。”

史迪文又一阵咳嗽,可手里的烟却还迟迟不掐。

我正要开口,却突觉他越咳嗽越假,还捶胸顿足,这样一来,我把一番诸如要爱护身体这样的体己话又咽了回去。史迪文说停就停:“喂,满脑子都是那小白脸了是不是?我把肺咳出来你也不管了是不是?”

“无聊。”

“你有聊。担心你倒是回去啊,哦,对了,一刀两断了,不能露面,干担心?那你找个包打听啊?什么事儿都打听得出来。他是装模作样,还是真心碎了一万遍,有个几百块钱,能帮你查个底儿掉。你上网搜搜,或者我介绍一家……”史迪文的话戛然而止。

“你……介绍一家给我?这是谁啊?这么有幸……被您史迪文打听?”我一把抓住史迪文的马脚。

极尽刻薄之能事

更新时间:2013-4-27 1:20:57 本章字数:3155

这个节骨眼儿,史迪文的电话响了。铫鴀殩午他看了看,毛毛躁躁便要走。我拦路,他只好就地接了。对方的话我无从耳闻,伴随我的只有史迪文枯燥的嗯,嗯,知道了,好,我知道了。

从头到尾,史迪文都在死死盯着我,眼珠子极小幅度地左右摆动,怎么摆,也没逾出我的面孔。

挂了电话,他又盯了会儿,随后掏出烟来。

这次我开了口:“少抽点儿吧。”

史迪文火都打着了,一松手又熄了,慢悠悠地将烟戳回了烟盒灏。

我不但没再拦路,还率先走了。我和史迪文之间就是如此,打诨可以打得欢,对掐也可以掐得含情脉脉,可千万别让我们遇上正经事儿。一旦遇上正经事儿,我们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倒不用找什么包打听,郑香宜不但是免费的,且还是不问自答。

才第二天,她就探子来报,报说于小界这两天买了个餐馆叁。

买了个餐馆?他一个对于于家的钱,能不花,则不花,可偏偏事业又没能一飞冲天,兜里并不比谁多几个子儿,所以也向来精打细算的少年郎,买了个餐馆?不必说,这自是花的于家的钱。

我了然于心:“在华厦路上,是吗?”

“咦?你知道了?”

我倒真想我不知道。可偏偏是那家,那家有他所钟爱的蛋包饭的餐馆。我有一百次机会和他在那里共用一日三餐,只要我想,我开口,三更半夜去吃宵夜大概也没问题,可我却一百次,和那里擦身而过。而他末了把那里买下了。

我也真想这不关我的事。他说过,那儿快拆迁了,那么也有可能,他是为了那口美食而去当钉子户了。

我回避:“我倒是不知道,你怎么和于泽还一而再再而三了?”

于小界的这大手笔,郑香宜自然是从于泽口中耳闻的。

幼师郑香宜,有着一把美好的嗓音,隔着电话,她丝毫不“丢人”,也俨然是一位佳人。她曼妙地说了两个字:偶遇。

“这回他认出你了?”

“怎么可能?不过这回,我也装作没认出他。”

郑香宜和于泽是在机场大巴上偶遇的,方向是回程。当时,周综维又飞马来西亚,郑香宜才跟踪完他,而于泽两手空空,明显的,他也是才跟踪完程韵伊。二人偶遇之前,还并不知道周程二人同行,一偶遇,再一推测,这才知道。如此说来,周程二人倒还真没多少私情,大抵到了登机口才会会合,大抵在人后还真只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

于泽是先于郑香宜上的车。而后郑香宜上车,他没认出郑香宜。郑香宜一随机应变,也装作没认出他,隔着一条通道,坐在了他的同排。

大巴都驶到三环了,郑香宜才若有所思地:“唉?你不是那个……飞镖?”

于泽长那么大,只有他记不得别人的份儿,还没有别人记不得他。他卯足了劲一想,想出来了:“哦……郑香宜。”

就这样,他们对周程二人同行一事,心照不宣,随后共用了一顿午餐。

郑香宜对我说:“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都长得这么与众不同了,他凭什么没印象。”

天津方面一派欣欣向荣。市场部电话不断,五名员工,三名坐镇,一名去洽谈广告,另一名去设计宣传册。培训部中传来罗某高亢的讲座,她可比我高尚得多,她是想客户所想,而我是专想怎么让客户掏钱。史迪文自不用说,除了带领交易员,扼制高层他也当仁不让。跳槽在即,他也不给自己留后路,而往往不留后路,才能走出光明大路。

我和史迪文的二人工作餐,吃得其乐融融。他说:“听说了吗?总部龙颜大悦。”

我将盘中的葱姜蒜挑给史迪文:“听说了,咱们快能凯旋了吧?”

“你懂不懂行啊?没有葱姜蒜,全球的美食界都会黯淡无光的,再说了,葱姜蒜可有营养了。”

“不爱吃。”

“好好好,咱爱吃什么吃什么。”史迪文说着,将他盘中的青笋和卤蛋让给了我。

这些授与受,我们都愈加自然。

这个时间,我妈一般不打电话来,既然打来了,一准儿是有事儿。果然,她问我:“小荷,这两天咱们院儿的好几家都和我说,有可疑人员打听咱们家的事儿。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啊?别再是咱们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啊……”我拖着长声。这时史迪文就坐在我对面吃有吃相,既洒脱,又文雅。

我同时说给我妈和史迪文:“可疑人员不重要了,但可疑人员……的幕后主使,我倒是可以锁定。妈,放心,咱们没做亏心事,鬼叫门都不怕,还怕什么打听。”

我话说到这儿,史迪文的咀嚼停了下来,翻着眼皮张望窗口。

挂了电话,我将青笋和卤蛋悉数还给史迪文,满心不悦:“你的包打听未免也太低级了吧?直接去问遛鸟的大爷,买菜的大妈?”

“果然是便宜没好货,”史迪文嘟囔,“这么快就给我暴露了。”

“打听我什么?”

史迪文严峻下来,不言不语。

“打听我的故事是真是假吗?”

史迪文阴郁郁地:“是真的,还真***是真的。”

一下子,我便处于了劣势,像是全无保留,毫无保留地袒露在了他的面前。史迪文伸手,覆盖住我的手,他问我,何荷,你怎么不早说。我反问他,早说会有什么不同吗?在你之前,我对一打的男朋友早说过,换来十二个不可能,荒唐,荒谬,滑稽,休想,想都别想。而我对你说得着吗?啊,和你说了,倒是会有不同的,你每次做会套上双层的安全套吧?

史迪文在同情我。一下子,我便不是那自强独立,设计了他,还玩弄着其他男人的何荷了,我是束手无策,才出此下策的何荷。

我抽出手:“我不想找包打听,我就想直接问你。那你呢?你的故事是真是假?”

“哈!”史迪文下意识地。

接着,他才找回了演技:“啧,哎,我也想是真的,我也想有一段……神秘的,让人跌破眼镜的身世,那样我会更迷死人吧?可惜……假的。”

“全是假的?没一句真的?”我不甘心。

“全是假的。”史迪文面不改色。

“幸好,不然你不是迷死人,而是被多少女人唾弃死。神秘的身世?那是专指有权有势,名门望族,而不是老牛一头,荒地三四亩,更不是有妇之夫!史迪文,你的故事要是真的,你就玩儿完了,永不翻身!”

我爆发了,口不择言了。他不给我对等的同情他的机会,那么我只好极尽刻薄之能事。我失控地掀了我的盘子,饭菜扣了一桌。我扔下面色青白的史迪文,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样的口角,足以让我们直到返京的前两天,才握手言和。

而在这期间,我又请假回了次北京,进行例行产检。验血,验尿,各项指标精准地正常着。大夫说:“这次精神状态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