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爱你像场人间喜剧(46)

我没有立即追出去,至少也要教导厚福一声,在这满目疮痍之下,是那男人的用心良苦。厚福不得喊他爸爸,我只好说“那男人”。

等我出去后,史迪文早恢复了元气。

他拦下一位骑着自行车,流动兜售氢气球的大爷,买了个机器猫的氢气球。

“这个比买花好,这个不用占手。”他头头是道,说着,将氢气球的绳子绑在了我的发辫上,绑好了,还有脸招呼我,“走吧。”

“真想去保护妇女协会告你。”我恨恨地。

这一天,我和史迪文走走停停,耗掉了五个小时。那机器猫的氢气球兀自松掉,远走高飞了。

天津公司安排了践行饭,史迪文一到,便瘫在了椅子上,翘上腿,奄奄一息地捶打着小腿肚子。我也不比他好过,脚趾破了皮,十趾连心。

二十几人的饭局,人声鼎沸。我和史迪文各坐在各的部门中。史迪文过来敬酒,表面上是敬天津市场部的同仁,意图却是单单敬我一个。

他说了句大白话:“保重,照顾好自己,无论如何,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酒一干,回了座位。

你真的没有你以为的独立

更新时间:2013-4-27 1:20:58 本章字数:3382

这是标准的临别赠言。铫鴀殩午史迪文早有预谋,挑这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说怎么大气,以免泪眼婆娑,小家子气。而这也正合我意。

我也要走我的过场,以水代酒,去敬他们交易部。我的祝酒词铜臭得多,我说祝你们赚得盆满钵满。这是为史迪文量身打造的。他说他看不透我,我又何尝看透了他。他的目标方向,人生宗旨,我参不出,但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去时路和归时路,加一块儿也就十几步,可我是步履维艰。怪只怪我那薄皮的脚趾。

席间,Alice在微博上PO了她新鲜出炉的玉照,两张,妆美景美,仅此而已,远远比不上我的回眸或是姜绚丽的犹抱折扇半遮胸。但她还是满意的,玉照配了文字:还没修过的原片哦,修过之后会更美!

总之,于小界伤病复出,即便功力堪忧,也无伤大雅宀。

罗某归心似箭,当夜,搭乘最后一班火车,返回了北京。

我和史迪文各自在各自的房间中。他是微醺着回来的,可这会儿打来电话,不带一丝丝醉意:“睡了吗?”

“马上。噎”

“睡吧。”

就这么三言两语,他便挂断了电话。不带醉意,但又极像醉话。

我将电视开了整夜,静了音,只余下画面,将房间映得花红柳绿。我动又不想动,睡又睡不着,倒并非伤离别,只是将要变换一种活法,因忐忑而精神奕奕着。史迪文的理论给我洗了脑:生的离别,根本无须伤离别。

天蒙蒙亮,我像猛地被针扎了似的,霹雳巴拉将行李打包,穿戴整齐,便拖着行李箱出了房间。

史迪文的房间鸦雀无声。

我下了楼,到前台退房。我报上史迪文的房间号,对前台小姐说:“一会儿你帮我转告他一声,我先走一步了。”

结果,前台小姐说:“哈?半小时之前他就退房了,也是让我转告你,他先走一步了。”

“没别的话了?”

“没了。”

这厮,临了临了地,又抢先了我一步。

我没有快马加鞭地去追史迪文,以寻常的速度,乘坐出租车去了火车站,途中并没有对司机催促半句。

但到了火车站,我还是找到了史迪文。他坐在候车室里,似乎在和我等同一班次的列车。

他在讲着电话。若说我没有伤离别的愁绪,他更加没有。他眼角带着笑意,嘴角亦然,他笑得像朵花,一朵招摇,浮夸的花。我心头莫名窜了火。

他果然是和我同一班次,站在检票队伍中,惹人注目。

我谨慎地监视着他。他又去了车头,而我的座位,又是在车尾。又一次地,我在火车尾,厮在火车头。

抵达北京,我没有再找,也没有再找到史迪文的踪迹,埋头走了。

我回了我爸妈家,一进门,迎面便是一套玩具火车。火车的车身是红蓝相间的,椭圆形轨道蜿蜒而高低有致。

我妈念叨:“你爸他这是中了邪了,拦都拦不住。”

我爸悄悄打开了开关,随即那铁皮的庞然大物孜孜不倦地,一圈一圈地行驶。他在献宝。

至于我早有耳闻的那把玩具枪,也在。

“是女儿。”我的音量盖过了火车的轰鸣。

我年迈的父母,双双钉住。

“我去医院查过了,是女儿。”我亲手关掉了火车。

我爸张皇地要回房间,途中,他跨过火车的轨道,一个失脚,脚下便传来咔的一声。

我妈扑到我身上:“小荷……小荷啊……”

“妈,您这是干什么?。”我拢了拢她花白的头发。

“你让我想想……想想咱们怎么办。”

“这有什么可想的。女儿更好,贴心,我还是会一个人把她生下来。”

我妈松开我,说话间就直奔房间,那无辜的轨道,又被踏上一脚。她蛮牛似的:“我……我要和你爸离婚。”

“总要先复婚,才能离婚吧。”我打趣她。

她没头苍蝇似的,又要收拾行李:“小荷,妈跟你走,以后妈跟你过,咱们娘仨儿过……”

我拿上那把玩具枪,摆弄着:“妈,快得了,我可没兴趣组娘子军。再说了,我以后还有七十年要活,要么凭自己,要么靠男人,我是不可能在您的翅膀下活到一百岁的,您是最靠不住的。您和我爸白头偕老,才是本分。快先去劝劝他吧,就说……就说以后还有机会。”

我带走了那把玩具枪,直接提在手上。

在某个红灯悠长的路口,我像是憋了一口淤血,憋得快要窒息丧命。我只好端上枪,像个冲锋陷阵,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战士,好一阵扫射,这才度过难关。

周一,我去到宏利,没有添油加醋的扑面,脊背上也没有人戳戳点点,而这,全要归功于秦媛。

秦媛因引诱未成年人,而被投诉,并有进一步被控告的可能。在如此爆炸性的新闻面前,我和史迪文的私情,充其量就是个二踢脚,一下子便被盖了过去。

而秦媛“引诱”的未成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毛睿。

我抓住姜绚丽问个不停:“毛睿?不可能,首先,他成年了,其次……啊,没有其次,他和秦媛的关系……倒是非同寻常的……”

“总之,俩人有一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毛睿的有钱老爸和有钱老妈,为了搞垮秦媛,在儿子的年纪上作作假,还不小事一桩?”姜绚丽一心二用,时不时瞄一眼我的肚子。

这一天,秦媛没有露面。她陪老头子陪吃陪睡,被当作嫩草的时候,人们不过是对她啐上两口,啐完了,照样眼红她的业绩。可一旦她当了老牛,睡了嫩草,便万劫不复了。

我去到瞿部长办公室,递上辞呈。

瞿部长却直接将其送入碎纸机,他自欺欺人地:“没看见,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说,秦媛这一落马,他都更会对我视如珍宝了。

“部长,我有了。”我扯紧衣摆,暴露曲线。

“有!有了?”随后,瞿部长掏出手帕,擦了擦满头大汗,“何荷,这种句式可不能随便用啊!乍一听,乍一听……好像和我有什么关系似的。”

“我未婚先有,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再说了,孩子是个……有妇之夫的,将来,他的合法妻子也前来投诉,宏利市场部的名誉,可就无力回天。”

“那你和Steven?”

“以讹传讹。”

瞿部长上前,又研究了一番我的肚子:“不是海绵?”

我作势要掀衣摆。瞿部长一蒙眼,糟心地摆摆手,让我出去:“苍天啊!我的两员虎将啊!”

我回到座位,重新打印辞呈,并按部就班地打开了邮箱。在十来封刻板的公事邮件中,一封来自史迪文的邮件,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