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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像场人间喜剧(90)

“我就说么,她对你来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你瞒天瞒地地,独独不瞒她。”

史迪文不顾礼节,倏地将臂弯紧了一紧:“你讲讲道理吧何小姐,我是要让她死心。”

“接着说。”我挣开,对付一个外强中干的病人,我还绰绰有余。

“接着说,就说到关键了。汪水水相信我是有妇之夫,但更相信我。我的出身,我的史太太高慧,加上高慧的病和她对我的恩泽,没有一字一句是我讲给她的,全是她自个儿,偷偷查出来的。”至此,史迪文面露快感,一种在长久的拉锯战后,马上要和我一决胜负的快感,“除此之外,她查出来的还有我和高慧在八年前破裂的真相。出轨这档子事儿,和见没见过世面没有关系,不是说我长得像陈世美,我就一定会忘恩负义,也不是说她高慧纯朴朴实,就一定……不会出轨。”

我呆若木鸡。

如此一来,史迪文带我带得更加艰苦,一颗豆大的汗珠,甩到我的鼻尖。

“你是说……是史太太,是高慧她……?”

在这之前,我还没顾上探探于夫人和于小界各自的胜率,而从这以后,我更力所不及了。

我的视力失了常,除了史迪文,人人都扭曲,交织,混沌一片,唯有他,连毛孔都方圆可辨。

他的额头和脖颈仍在扑扑地发汗,有失华尔兹的风雅。但大局的掌控权明明在他手上,只要他一声狮吼,便可将这舞池,化作战场。莫说领结了,他衬衫的领口,大敞着两粒纽扣,袖管还高高地挽着,小臂上的肌肉,条条绷到极限。

可他一发声,不是狮吼,更似哀鸣:“何荷啊,我对你坦白的,还不够多吗?连愧不愧疚的问题,我都再三否认了,真的……还不够多吗?可为什么你还在一味地审判我,一味地怪我这个败类,让你如何如何的不光彩呢?何荷啊,你真的喜欢我的话,是不是至少会问一句,史迪文,你是有苦衷的吧?这,就是我要你为我做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只要你问了,我就会对你说,高慧第一次发病,是在邻村一个男人的床上,赤条条地,在邻村一个男人的床上,动弹不得。而在这之前,我不爱她,但也还在本本分分地扮演一个丈夫的角色。”

“别说了。”我心心念念的答案,就这么浮出水面了,让我满心惧怕。

“我就要说。”

“好,说吧。”

“说完了。”史迪文的汗珠,淌到了他的睫毛上,他用力眨了眨,“何大法官,是不是到了判决时间了?请问,我可不可以不愧疚?哎,愧疚……你快要用这个词,把我逼疯了。”

我心绞痛,发泄地,轻轻啊了一声:“你为什么到今天才说!”

“因为你没问啊,因为到今天,你也没问啊。”史迪文好脾气地,“啊,我功亏一篑了,到了,我也还是没皮没脸地不问自说了。”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蚊子立上头(万字更)

更新时间:2013-4-27 1:21:24 本章字数:10658

史迪文呼出一口气,舞不舞步的,他无力固守了,接连踩了我两脚:“相信我有这么难吗?可你选了我做你孩子的爸爸不是吗?你相信我的基因,我的优秀,唯独相信我是个好人,真的有这么难吗?”

此后,便换我支撑住史迪文的手臂:“喂,你流了好多汗……我们不要再跳了。铫鴀殩午”

“跳,要跳,要有始有终。我们两个坏脾气的人,难得受受这西方文明的约束,不骂脏字,不拂袖而去,好好说话。”

“好,可跳完了你会去医院的吧?你会去的吧?”这是我的头等大事。

史迪文所答非所问:“何小姐,你真的是个……不怎么样的女人。个子这么小,脑筋也时灵时不灵的,有骨气不是坏事,但你的自以为是,是大大的要不得。否则你的骨气都变了骨刺了好不好?会扎死人的。彖”

我心焦:“扎也是扎我自个儿。”

史迪文句句前言不搭后语:“你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史迪文,你是不是要昏倒了……璋”

“说,你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接吻,还是那个了?”

“没有那个!”

“也就是说,有接吻喽?”

“有,一次。”

“不用强调一次,一次也是有,一次也是零的突破了。”史迪文太过乏力,脸上做不出悲喜,“感觉呢?感觉如何?”

“感觉……”如同舞步的有进有退,我有问必答,“史迪文你不是天生丽质,后天保养吗?可为什么你的嘴不能再丝滑一点点呢?”

“也就是说,他的口感比我好?”

而就在如此调侃中,我像被一爪掏掉了五脏六腑,加之还有把细细尖尖的嗓音,在我空荡荡的躯壳晕出一轮轮的回声:何荷,你要失去他了。要么,他就这么倒在你脚下,永不复苏,要么,他会如汪水水所言,放开你这个自私鬼了。总之何荷,你要失去他了。

我才这么生疑着,史迪文便来板上钉钉:“何荷,我受够了你了。”

我一颗头嗡的一声。

这时,于小界救场如救火,一句“不可能”斩钉截铁,划破长空。

说来,于夫人今天也是屡屡铤而走险,对郑香宜也好,对我也罢,三番两次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发难。但是,这只代表她胜券在握,不代表她可以接受颜面的岌岌可危。

于小界的这一嗓子,不是小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于夫人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立即对儿子赔了笑脸,一场风波才东南风一二级,便平息了。

接着,史迪文翻盘。

他似乎不闻他人事,一直自说自话:“就算我在教坏你好不好?何荷,你当我的情人吧,比爱人更像爱人的情人。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心安理得。我承认,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不过,我真的受够了你了,受够了你的损人不利己,之前我让你决定,可你的决定让我们过得都不好……”

史迪文还没划下句号,我便哭了,像是被人作弄后,心弦一舒,由不得自己地哭了。

他的这番话,说不上有多字字雕琢,感人肺腑,只不过,恰恰好地打捞了我将死的心。在我以为我要失去他了的时候,他这无非是在说:何荷,你猪脑吗你?满拧了,整个儿满拧了。

我这一哭,史迪文所说的“西方文明的约束”,也化作泡影了。

“Fuck……”他一腔困惑,也只化作了这一个单词。

“完蛋了……”我哭势汹汹,生了两口泉眼似的。

史迪文叹了口气,飞快地将我的脸揽向他的肩头:“擦擦。”

我左右来回,噌噌地抹了三下,解了解燃眉之急。

紧接着,曲终。

史迪文原形毕露,虽无力恶狠狠,但的确是在凶我:“哭什么哭?时间我都掐算好了,在我问过你之后,你可以用三秒钟时间做一做心理斗争,再用两秒钟时间说好,说OK,说Yes,Ido,妈的,整整五秒钟,就这么被你哭没了。”

语毕,史迪文掉头便走,一下子融入了曲终人散的队伍。

而这时,于小界掀了第二波风波,且至少有五六级的风力。

他面对面地对于夫人声明:“我是不可能放弃她的。”

史迪文在人群中,随着旁人一并回过头。

于夫人做到一忍,做不到再忍,涨红了冰肌,对于小界低低教训:“你这是在自贬身价。”

于老爷子排除万难,上前,揽住于夫人相劝:“小芬,别扫了大家的兴。”

于夫人识劝,收了势。

无奈,今天一忍再忍的,也包括了于小界。他忍无可忍,追击道:“什么叫自贬身价?我以为,我们于家不讲求门当户对。”

于夫人又一点就着:“门当户对?你这是在曲解我。我不答应的,是她的门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