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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像场人间喜剧(91)

“其他的,您就更无权反对了。”

“小界!”这一句,是于老爷子吼的。

于夫人的战斗力,似乎远远不及她的“阴招儿”。唇红齿白的于小界,一来没凶神恶煞,二来也没太夹枪带棍,可于夫人这就失了态。她挣脱于老爷子,打了于小界一巴掌,没打脸,用力一挥,打在了于小界前胸的位置。

于小界又排除万难,来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对她不是逢场作戏。不过妈,您这会儿也没必要太万念俱灰,她还没答应我呢,我于小界再加上咱们于家,还未必能打动她呢。但我在这儿表个决心好了,她一天不答应,我就追她一天,她十年不答应,我就追她十年。”

若于家气派到有聚光灯助阵,这会儿,我必会是聚光灯下独一无二的闪耀明星。

史迪文和于小界,这两个走遍五湖四海,到哪哪一片芳心大动的男人,在寥寥三分钟之内,相继对我长篇大论,但浓缩作精华后,不约而同地那便是:何荷,我们非你不可。

我暗暗苦笑:呵,我是天之骄女吗我。

史迪文在反应各异的人群中,独一份儿地,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不闻其声,但其形惟妙惟肖,不会有误。

于老爷子身为一家之主,两手一伸,对众人堂而皇之地道了两声“没事没事”,接着便示意音乐起。音乐起,众人教养上佳,竞相若无其事。

得胜者往往会收手,于小界抬脚便要将我带走。

所以第三泼风波,由于夫人绝地反击。她追上来,又一次举高巴掌,目标是我的话,我的脸会是她的不二之选。

于小界救我救到底,一把攥下于夫人的手腕:“妈,您别太过分了!”

这下,于夫人出了另一只手,痛心地扇了于小界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

至此,尘埃落定。

下面便是狗尾续貂。之前从洗手间里出来,目睹了我和史迪文暗潮滚滚的两位妇人,抢在于老爷子之前,一左一右将于夫人劝退。可一边退,她们还一边分工合作,其中一个锁定着我,对于夫人嘀嘀咕咕,另一个,则负责抻长脖子寻找宝蓝色的史迪文。也对,抓奸抓双,不抓到史迪文,不足为信。

史迪文的苍白和佝偻,令他少了几分璀璨,这会儿正独自缓缓地向出口移去。

这回,他真的是支撑不住了。

那妇人单枪匹马地地毯式搜索,再滚动一点点便会将史迪文捕获,说时迟那时快,史迪文忽地一隐……昏倒在地。

出口的位置,只有两名帮佣,将史迪文接了个正着,或许在口口声声地唤着“先生,先生”,但也不至于太张扬。

我莽夫般甩开了于小界的手,猛得致使他的手摇晃了好几个回合,这才停下。接下来,我自食恶果,于小界的手这么一摇晃,手表钩在了我的裙摆上。好在我用力一抻,蝉翼般的薄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但就这么丁丁点儿的工夫,于烨抢了先,荣当了史迪文的救命恩人,架高了他,二人踉踉跄跄而去。

无论如何,那妇人是一无所获,不免扫兴。

和于夫人剑拔弩张的于小界,忽略了史迪文。他脱下西装,披在我的肩头,为我遮去裙摆处拳头大的残破:“我们走。”他只当我刚刚的热血,是被于夫人所激。

郑香宜白白的能歌善舞了,做了十年的幼师,这两年又经周综维调教,交际舞样样信手拈来,可今天,她没机会技压群芳了。她拦下我和于小界:“表姐,我们走吧。”

于泽第一个发言:“郑香宜,我送你!”

于小界第二个反对:“何荷,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我却立即和郑香宜手挽手:“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于泽怎么说,也是理亏,无言以对。

于小界不一样。无论这算不算作我给他的试卷,他对我的维护,让他天衣无缝地拿定了一百分。所以他有权穷追猛打:“何荷……”

“于小界,我知道了,你对我是真心的。”我不得不动容。

“你知道就好。”于小界眼底泛红。这一天对他来说,一样不易。

“我知道了,”我立誓,“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白白辜负你。”

我和郑香宜携手而去。郑香宜先发制人:“我认出他了。”

“嗯?”

“我说,我认出他了。”郑香宜一边说,一边翻白眼。

一上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是不满我的迟钝,稍后才恍然大悟,她是在说史迪文,在说史迪文翻白眼的照片。

“你好眼力啊……”我踩下油门,轰地一声。

“没好眼力还真不行,好端端的被丑化得惨绝人寰。”

我不合时宜地,噗嗤就笑了。心头的五味杂陈,通通被放大了。这会儿只当他生死未卜,可念及他的丑态,还是要笑。

“厚福好像像他更多一点哦。”

我一脚刹车,可又找不到刹车的理由,又改换一脚油门。

郑香宜被前前后后地甩了个七荤八素:“像他不好吗?论长相,他少说有九十八分吧。”

“有……这么像吗?”

“身为孩子王,我总归会比常人多一点点门道。我们幼儿园的小孩子,哪个的妈妈不是亲妈,哪个的爸爸戴了绿帽子,在傻乎乎地替别人养仔,我看一看就能有九成的把握。”郑香宜神气极了。

在郑香宜过问了史迪文之后,我自然也过问了她和于泽。而她只说顺其自然。但这个说法,对我们姐妹而言再自欺欺人不过。我们心中都自有一套,倘若势态照着这一套发展,便美其名曰顺其自然,反之,我们硬掰,也会把不自然的掰作自然。

真顺其自然的话,郑香宜早就和周综维喜结连理了。

真顺其自然的话,我和于小界恐怕也早就“那个”了。

送别了郑香宜之后,我到我爸妈家,接了何翱。在有了前车之鉴后,我每天,无论如何,披星戴月也会接何翱回家,今天也不例外。但接是一定要接的,至于回不回家,暂时还另当别论。

何翱睡得软绵绵的,没骨头似的。我将他安置于儿童座椅,在为他咔哒一声,插下安全带的同时,便接通了史迪文的电话。

史迪文还活着:“喂。”

“你在哪?”

“在家。”

“一个人吗?”

“是,一个人,在家,所以你可以过来。”

而我在到了史迪文家门口后,又一次接通他的电话:“喂,你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发烧啊。”

“发烧也得有个原因。”

“伤口发炎。”史迪文提上一口气,“何荷,你不会是给我请了郎中过来吧?”

我挂断电话,按响了门铃。

史迪文还穿着衬衫西裤,皱巴巴地来应了门。我抱着仍睡得香喷喷的何翱,令史迪文不禁“哇哦”了一声。

“为了他,我得先确定你的病有没有传染性。”

“放一百个心吧。”史迪文让出通路。

我进门,将何翱放在沙发上。

史迪文过来,对何翱品头论足:“啧,胖了,脸变得好大哦。”

“不用去医院吗?”我一扳史迪文,让他和我面对面。

“不用,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我当机立断,一眼先扫了扫阳台,升降衣杆是光杆司令,接着我便直奔了卧室。还是我和他缠绵过的卧室,也还是我如同罪人般,逃逸过的卧室。床上,他的被子还没掀开,只有他刚刚和衣倾轧过的凹痕一片。我打开衣柜,不用寻,便找到了他的睡裤。我再随手翻出一件T恤,和睡裤一把抓,抓回了客厅。

客厅里,史迪文仍在研究何翱的脸盘。

我没说话,直接解他衬衫的扣子。他这会儿没在发烧,皮肤沁凉沁凉的,但出过太多的汗水,不免粘腻。没有了古龙水的香气,也没有了薄荷的刺鼻,他散发着他最自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