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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193)

宁宥看向郝家二老,二老都摇头。她说:“要不我们回去再想想,但都已经想了那么多天了,应该不会有新意。”

律师道:“行,有新情况我们再交流。打电话不方便,还是面谈。”

宁宥起身,随手扶起郝母。看着郝母与郝青林相似的头顶两个旋,忽然心中一动,一时愣在当地。郝母起身后见宁宥如此,拍拍她的手臂道:“别想太多了,气着自己犯不着。”郝母以为宁宥想起第三者而不快。

宁宥没答应,直着眼睛使劲捕捉心里一闪出现的念头,试图看清是什么。郝父拉住郝母,不让郝母多说,免得触霉头。律师见多识广,虽然收起了桌上文件,可也坐着耐心等待,让宁宥想出来。他和助理见多识广,家属经常是灵光一闪将潜意识里藏的念头捕捉出来,一下子提供有价值的证据。

宁宥想了会儿,回过神来,看看大家,讪笑了一下,“我想出一个可能。不过这个可能会比较丑陋。”她扭头对郝家二老道:“您二位是不是别听了。”

郝父道:“都已经进看守所了,再大的难堪还能比得过犯罪?你说吧,我们需要知情。”

宁宥依然讪笑道:“可能那些钱真是行贿了,他这回交代的是行贿罪,并检举受贿人。律师,你请照行贿办理,八九不离十。至于他忽然这么做的原因,我还是不说了。”

律师不便多问,郝家二老不敢多问,大家匆匆结束一个会议。

宁宥出来后就与郝家二老道别,拐进旁边一家小超市,买来一本记事本,拿到车上狂撕,撕得满车都是花生米大的纸屑。直撕得手指僵硬,才铁青着一张脸罢手。

等她开到洗车店,车门一打开,伙计都惊呆了。可此时宁宥已经恢复冷静,抱臂闲闲地看洗车,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已经习惯将愤怒压进心底,哪儿都不说。

宁恕与宁宥一样,将家里下午发生的是压在心底,如常地工作应酬,在酒店餐厅应酬结束后上楼开个房间休息,跟同事的借口是他喝酒了,又烦叫代驾,还是酒店开房更方便。

可是一个人进了房间后,千头万绪瞬间包围上来,压得宁恕呼吸艰难。他在房间里呆不住,可又不敢出门遛跶散步,拉开窗帘,他看到酒店对面有间酒吧,他想起来,他与程可欣蔡凌霄他们见面就在这间酒吧,是个不错的地方。程可欣?才几天不见,忽然这名字显得好遥远。每次他落难的时候总是获得程可欣的倾力帮助,而且程可欣总是做得不着痕迹,令人感觉自在。他忽然很想程可欣。夏夜漫长,即使黑夜总是暗藏杀机,宁恕还是身不由己地走出门,去对面的酒吧。

宁恕虽然是身不由己地出门,也在应酬时喝了些酒,可他走出大堂时还是小心地站在玻璃大门口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无危险人物之后,才缓缓开步走向对面。但宁恕不经意间看见远处他的车子,前挡上似乎贴着一张纸。纸挺大,任何罚单都不会这么大。宁恕心里一凛,回身叫出行李生问:“你们停车场还贴罚单?”

行李生奇道:“怎么会。是不是您熟人贴的?”

宁恕看着那边一辆辆黑魆魆的车,都是多好的掩体啊,他说什么都不敢一个人过去,只好显得鲁莽地扯上行李生的手臂,道:“我才来这儿呢,哪来的熟人。你跟我起看。才贴上的,刚才还没有,你们宾馆算怎么回事?”

停车场本不属于行李生职权范围,可行李生看着宁恕满嘴酒气,气势汹汹,就乖乖地跟着宁恕去了。

宁恕这才有点安心,可依然还是小心地巡视着四周,小心地接近他的车子。即使只有微弱的灯光,宁恕依然看得清白纸黑字:七月二十三日!宁恕心里咯噔一下,七月二十三日是开庭审理简敏敏的日子,果然是有人盯上他。谁在盯他?怎么盯梢?人在哪儿?还打算干什么?宁恕慌乱地环视,可又不敢一辆辆车地搜过去,他也不敢在黑暗中久留,撕下白纸,就大步逃回宾馆。被他扔下的行李生莫名其妙。

这是简敏敏的节奏!宁恕毫不犹豫地认定。简敏敏今天开始出动了。

宁恕关上房门,放下保险,赶紧给妈妈打电话,“妈,晚上有没有响动?”

“没有,没有,你放心。”见儿子惦念,宁蕙儿很开心。

“那就好,你再检查一遍门锁,所有窗户都关上。准备好蜡烛和火柴,手机充足电。有备无患。”

“行,行,我还准备了一桶水呢。你也小心,早点休息。”

听说妈妈那儿没响动,宁恕放了一半的心,但随即想到,这是他给宁宥打的那个电话起作用了,宁宥果然去约束简宏成了。这都什么事儿啊,遍地内奸。

宁恕气愤地再检查一遍门窗,然后拿起两罐啤酒坐上床喝酒。他更进一步联想到上一次,妈妈那时也一直在的,可无论是简宏成还是简敏敏发动的攻势,全都落在他头上。他自然是宁愿攻势落在他头上而不连累妈妈的,可这也太心有灵犀,简家姐弟似乎如此体贴地顺应民意,招招式式全都落在他头上,而完全避开妈妈。巧合吗?不!比如今天,简敏敏刚出手时误伤到了妈妈,可随即晚上就只瞄准他了,只因为他当中机灵地打了宁宥一个电话,可见,绝非巧合。

想到这儿,宁恕气得将喝空的啤酒罐一把捏扁:简家人攻击他得到宁宥的默许。一个做姐姐的,竟然因为意见不合,默许仇家攻击弟弟!

宁恕简直气疯了。他又拉开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大口喝下去。连亲姐姐都害他!宁恕更觉得危机四伏。他下意识地警觉地环视房间,看到一半才想起这是房内,外人进不来。可紧张的感觉挥之不去,令他时不时地走神。

七月二十三日,他们给出日期了。

第36章 第 36 章

宁宥眼看着渐暗的天色,虽然着急还没回家在外疯玩的儿子,可也无可奈何,孩子大了不由娘,娘得学会一年比一年多地放手。宁宥想到在以前管着宁恕的时候,她是肯定不等天黑就到处找弟弟,让赶紧回家的。那时候她头顶还有个妈妈,她得一丝不苟地完成管教弟弟的任务向妈妈交代。那时候宁恕肯定抱怨她管得宽,伤自尊,她从来不以为然,反驳弟弟为什么不能自觉非要等她来管。

好在郝聿怀总算在天黑之前回家了,一身的油汗酸臭,自己掏钥匙进门就阳光灿烂地喊道:“妈,第一!啊,我累死了。”他坐在鞋凳上懒得弯腰,试图拿脚踢下两只臭鞋子。一看见妈妈过来,这才顽皮地笑着,弯腰解开没踢出来鞋子的鞋带,老老实实脱鞋。

“哟。”宁宥特特意意从厨房出来,与儿子面对个面。

郝聿怀得意地笑,“老师说名次的时候都不肯看我。哼。我忍啊忍啊才不在电话里跟你说我拿第一了,我得装给你看我们老师当时是什么样儿的。”他站起来,装作翻开前面的本子,低头含糊不清地道:“第一名,郝聿怀……”然后才抬起头,干咳一声,“第二名是朱博年……”

宁宥看着笑,宽宥地道:“老师大概也没想到你能在逆境下取得好成绩,我们既然拿第一了,就把老师上回说的当老师的激将法吧。”

郝聿怀怪里怪气但骄傲无比地拖个长音,“算是。”

宁宥故意道:“怎么办,就连我都没想到你拿第一,上学期顺风顺水的你还满试卷的粗心大意没拿到第一呢。这笔第一名的巨额奖金怎么办?巨额啊,现在银行提取巨额现款都得电话预约呢,我都没准备啊。”

郝聿怀踊跃地道:“要不我陪你去ATM拿,我做保镖。”

宁宥笑道:“哈哈,小财迷,我准备着呢,等下你自己从我钱包里拿。第一名赶紧洗澡,臭死了。臭衣服扔出来,我立刻洗掉。”

郝聿怀拉开一个架势,“这是第一名的气息,不臭。”说完笑嘻嘻地进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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