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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245)

宁恕一下子被定住,异常尴尬,知道于情于理打不出手。可他还是忍不住道:“要他干嘛,我们家的事要他干嘛。”

宁宥依然淡定地道:“你这么重要的人物不在,我有什么办法呢。既然你来了,这儿移交给你,我明天这个时候来接替你。”

说完,宁宥理都不理宁恕,收拾好苏明玉送来的过夜装备,请简宏成帮忙一起拎着,撤退。她拎着睡袋到护士那儿做好说明,再趴窗口看了会儿,看都不看一眼宁恕,走得非常干脆。

电梯关上,简宏成才道:“你会挨指责。”

“爱谁谁。”宁宥都懒得解释。

宁恕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好歹是准备了一肚子反击宁宥的话,可完全没想到全无用武之地。他愣愣地看着宁宥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才一屁股坐在宁宥原先坐的地方。又想起刚才一激动,居然忘了第一时间看看妈妈,他忙趴到窗口去看。

等宁恕回来,发现刚才那个位于墙角的僻静干净位置被人抢了。抢位置的大妈从折叠躺椅上抬起肿胀的眼皮,漠无表情地道:“呵呵,我看你没带铺盖,用不着这地方。唉,睡了,睡了。”说完便闭目拥被睡觉,不理宁恕是什么反应。

宁恕一时没地方落脚,转身看来看去,只有门口有一把椅子空着可以坐。他只得坐到那边去,赶紧写电邮发给赵雅娟。

但是,刚才宁宥说明天这个时候才来接替。可明天白天他不能不去公司,而宁恕又放心不下这儿没人管。他想来想去,只得拨电话给宁宥,满脸尴尬地放软声音,“我明天白天很多安排,要不你还是明天白天来,明天晚上我来管……”

宁宥道:“我信不过你,与你没商量。”说完便挂断电话。

宁恕气愤地看看手机,无奈只好又找陈昕儿。赵雅娟没正式出手之前,他得快马加鞭将规划改动手续尽快办下来,以免赵雅娟以为他骗人。他明天哪有时间呆在医院。再说,妈妈住在ICU里面,他纵然万般想管,可他也鞭长莫及啊,他进不去ICU,他再也没用。发生下午2时需要亲属进去配合医生的概率毕竟低。

接电话的是陈昕儿的妈妈。宁恕没听出来,以为那边就是陈昕儿,直接道:“哎,按说我帮你夺回孩子,帮了你这么大忙,可你今天倒是说说看,只是拜托你到医院看一下我妈你都做不到。明天早上七点,再不帮以后没商量了。闵律师那儿就等你的态度。”

陈母好一会儿才将宁恕的话串起来理解过来,顿时板起脸道:“啊,你就是那个宁恕?听声音你年纪不大。小伙子,我奉劝你一句,做人要安分守己,闲事少管,不要煽风点火。”陈母说完就挂掉电话。

宁恕猝不及防,让打懵过去,醒过来顿时脸色铁青,他岂肯吃亏,再度拨通陈昕儿的电话,不等那边说话,立刻打算盘一样地道:“陈昕儿,做人要将信用,出尔反尔小人也。你即使想赖掉也行,直说,你大活人一个,难道我还能逼你做事?你又何必让你妈来骂我,我帮你的结果难道是让你反咬一口?那你还算是人吗?你……”

那边依然是陈母接的电话,她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刚才我心急有错。明天早上七点是吗?准时到。干嘛了这是,讨债鬼一样。”

宁恕又是一愣,“你让陈昕儿听电话,让她自己说。”

陈母没好气,“会说话吗,跟长辈是这么说话的吗。”说完又挂断了电话。

宁恕心说,相信你才有鬼呢。他只好问旁边家属如何请看护。

简宏成将郝聿怀从田景野那儿接出来,将母子安顿在宁宥指定的宾馆里。他试图安顿到好一点儿的地方,可宁宥非要住在离医院最近的商务宾馆,以便随时可以休整,简宏成也无可奈何。他奈何不了宁宥。

然后,简宏成与阿才哥见面。

阿才哥从高速收费站出来,就笑嘻嘻钻出车门,钻进简宏成自己开的车子里,随手将几张复印件交给简宏成,“给你,都在了。连宁恕刷卡付款的那个什么单子的复印件也在这儿了。”

简宏成打开顶灯查看,果然,该有的证据全套齐全,一份不差。“你应该做克格勃去,大材小用了。”他笑道:“才一份?你多复印两份,你也拿一份。”

阿才哥一把推开,“我要来作啥,你拿着。接下来都是你的活儿了。一定要让那小子坐牢,起码坐足三年。”

简宏成笑道:“你拿着当然有用,回头我们坐下,我慢慢分析给你听。”简宏成再确认一眼复印件中的付款数字,“前年两高新出行贿量刑解释,超过一百万的,属情节特别严重,判十年以上徒刑,甚至无期。即使受贿人最终把钱退回,没有接受,依然可以判他,只会稍微减几年。”

阿才哥一惊,“这么狠?”

“对,除非赵董揽走责任,将个人行贿转为单位行贿,宁恕可以少判几年。我现在有几个方案,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

“行啊。但你得赶紧告诉我,我拿这几份复印件有什么用?”

简宏成一笑,“找局长‘帮忙’,请他帮你介绍几个工程做做呗。看样子你还没跟他搭上关系。”

阿才哥一听哈哈大笑,“你太厉害了,石头都能让你榨出油来。你跟小田两兄弟,小田是一分钱也能榨出油来。都是牛人,牛人。你还有什么主意,快都说出来,呐,前面那个饭店,我们边吃烤串边说话。”

简宏成赶紧将车开去。“我有个不成熟的计划,我们今天讨论一下,确定方案,明天就开始做起来……”

阿才哥笑道:“你想出来的怎么会不成熟啊,你去做就行了,我前面说了,后面的事都你去做。”

“那不行,我最担心我不熟悉本地情况,制定的计划落不了地。我制定计划考虑两个前提,首先当然是把宁恕拿下,其次是我们的安全。这两者之中,我们的安全得放在首要位置上。我们的安全包括几条:首先是两边当事人可能狗急跳墙,最近我们得注意人身安全,所以要守口如瓶,这件事的知情人越少越好。其次是我们不能在圈内落下举报行贿受贿的名声,这事得交给跟我们关系比较远的人去做,别人即使怀疑上我们,也拿不到把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坏了赵董的好事,让她心里记恨我们。我还好,你大本营在本地……”

阿才哥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亮,他听到这儿伸手拍拍简宏成的肩膀,插话道:“我早知道你考虑的肯定等于我考虑的,既然你都考虑到了,我对你的实施步骤没意见。”

简宏成心里了然,嘴上笑道:“那不行,领导不听汇报,我晚上睡不踏实。”

阿才哥轻松欢乐地笑骂:“册那,你寒碜我,你这是寒碜我。是兄弟吗,哈哈。”

郝聿怀让宁宥接走,田景野轻松许多。他电视什么的都不开,躺沙发上想主意。他想到那次早上偷偷去前妻家小区等儿子出门上学,有个男人与前妻一起出来,显然是过夜的。可从前妻试图与他复婚来看,那男人显然是与前妻没婚约就同居,前妻显然罔顾儿子的想法。这么越想,田景野越不放心儿子所受的教育。再回想起出狱后第一次见到儿子时,前妻死鱼一样的脸,儿子冲着他吐口水,田景野当时心里跟扎刀子一样难受。可是,前妻在银行后门说的那些话也不能不考虑,她不小了,再婚机会少很多,再育的机会也很小……

正想着,一个陌生电话进来,“小田啊,还听得出我声音吗?”

田景野一下坐直了,“噢,宝宝外婆,这么晚还没睡?”

“还早呢,要不你出来,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天?”

田景野立刻收起刚才一脸的犹豫,坚决地道:“不了,我已经睡下。”

“小田,别这样。有什么不可以谈的呢?尤其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为宝宝好,是吧?你有没有想过宝宝已经上小学了,已经懂事了,即使他妈妈不灌输,他也看得懂。你问宝宝,他最爱的人是谁?当然是他妈妈。再问最爱宝宝的是谁,当然是妈妈。你如果把事情做绝了,不是伤了宝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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