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沙棠树(103)

她会在冬天把他放在被窝外面，因为嫌他太冰。他会施个小法术让自己不被冻僵。因为龙在冬天也是很怕冷的。

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又会在半夜爬起来，叹息着把他塞进温暖的棉被里。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他难过了很久之后，决定要离开。

那是在一次集市上。她带着他去城里赶集，她的袋子被人偷了。

那个人把他带出城，以为会有钱财，他从袋子里钻出来，把贼人吓跑了。

他恢复人身，本想就此离去，但是舍不得。他想再看她最后一眼。

城里，他站在路边，看着衣衫破旧的她在川流的人群中泪流满面。

“小布——小布——小布——”她一声声哭喊着他的名字，泣不成声的样子让他心碎。

即便是粉身碎骨，他也认了。

林望抹去眼角的泪水。

这茫茫的深海啊，请把所有的悲伤都掩埋。我想要的生活就在眼前，请将她往后的岁月，都落在我的怀中。

……

沙棠关上洗漱室的门，默默地向前走了几步。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她刚刚拉着他的手腕看时间的时候，他的手表下露出来的印记，让她想起了什么？

那是她的宠物印。她的宠物才会拥有的独特的宠物印。

只有她接触属于她的宠物时，才会显现出来的宠物印。

她无力地跪倒在地，将头抵着浴室的地板。她双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什么都不敢想，只是希望这烈焰一般的内疚感尽快将自己焚烧殆尽。

我就挺合适

早晨，林望被轻微的声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到沙棠在远处的餐厅里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你在干嘛？”

沙棠回身，“我想做早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哭了的缘故，林望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他按了按眼睛，站起来，“昨晚吃完晚饭又吃零食，还吃辣条，现在刚起来就饿了？”

“不是啊。”沙棠关上橱子，“就是想着，反正也没事干，做了早饭大家一起吃呗。”

“想吃什么？”林望走过去，“我做吧。”

沙棠靠在橱台上，“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吃什么都行。”

林望打开高处的橱子看了看，也是空空如也。

“宫里的厨房离这里很远，你想吃面包片夹火腿吗？”他看向沙棠，“你眼睛怎么回事？”

沙棠捂住眼睛，露出一条缝，“怎么了？”

“看起来很肿。”

“你们家这个……海水里的盐分浓度太高了。”

“……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起来喝饮料了？”

“没有。”

“喝酒了？”

“……”

“你是不是酒鬼呀？刚睡了四天，醒了又喝？”

“我没喝！”沙棠叫道。

“……你哭了？”

“哦，昨晚小布托梦给我了。”

“他？托梦给你？”

“哦。他要我把珠子还给他。”

“……做梦而已，别当真。”

沙棠低着头不说话。

林望从冰箱里拿出面包片，问她：“还是千岛？”

沙棠打起精神，“我来弄吧，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甜面酱。”林望笑着躲开她，拿着面包片和火腿，放到案板上鼓捣起来。

……

离可以进入凡间的日子还有十余天，林望白天会是进入瓶子里建造微景观，沙棠有时候会跟着进去提提意见，有时候会留在家里。

林望也抽了一天时间带着沙棠去海里玩，只是在浅海处逛了逛，再往深处走，沙棠就不肯去了。

时间转瞬即逝。

离回凡间还剩一天的时候，安漪来了。

沙棠正趴在茶几上用放大镜看世界地图，安漪带了一大袋子好吃的来。

“阿姨，您让二水通知我让我过去呗，干嘛总是亲自过来，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沙棠把袋子接过来，惊喜道：“您还会做锅巴？”

“你们这不是该走了嘛，我多做点，你们带回去吃。”

安漪的神情有些寂寞。

“阿姨，不是加了微信了嘛，以后我会经常和您聊天的，您如果愿意，就过去和我们一起住。”

“哎哟我这一把老骨头，才不去凑你们小孩子的热闹。不过等你们走了，我也要回凡间去了。这海底连个网都没有，无聊得要死。”

沙棠给安漪沏了杯咖啡，双手递到她面前，“阿姨，我来了这些天，您对我一直都很亲，我心里很感激。也觉得很对不起您……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

“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你能来我家住，我很就开心呢，小望从没带……朋友回过家。”

沙棠坐下，陪在安漪身边，一想到曾经那样对待过人家的孩子，就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