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沙棠树(31)

“一起跑呀，总有办法。”

“如果真的发生了，齐天大圣就不会成为斗战胜佛了。”

“为什么一定要成佛？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仙？”

“我……”沙棠忽然被问住。

聊到这个地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遮掩的。

“我迫切地想要成为仙人，是因为一个重要的原因”

林望很感兴趣，坐直了身体。

“是因为花花说，我本来就是一个仙女。”

“她知道？”林望吸了口气。

“对。她说，当时是一个如水的夜晚，我，浑身笼罩在月光中，踏月而来，她觉得我是仙女变的，所以……”

“你的档案上说，你在遇到花花之前，一直到处流窜当小叫花子。”

林望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上。

“是吗？”沙棠停顿了一下。

“但是这不重要！这并不妨碍我拥有一颗仙女的心。”沙棠摆摆手，尴尬的眼神忽然又变得坚定，“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还有其他原因？”

“最重要的是，我要复活小花和紫玉。还有，我的蛇……”

话说到这里，沙棠顿了顿，想着，不如趁此机会问了吧，刚要问，就听林望说——

“这种事神仙也做不到。因为紫玉和小花，已经转世了很多次，没办法复活。我也因为这件事麻烦了闫婉很多次，所以她嫌我烦不再帮忙。这一世，我已经帮你在找了。”

“啊？”

“因为暂时没有消息，所以没告诉你。”

“我不太明白。闫婉是谁？”

“阴司的一位主管，负责转世的资料账本。”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在帮我找紫玉和小花，找了很多世？很多次？”

“嗯，是。”

“为什么？你不是……我不是你的仇人吗？为什么要帮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仇人？”

“……”沙棠感到万分混乱。

看着沙棠的神情，林望深知这个小脑袋瓜一下装不了这么多东西。他看看表，二十三点四十分。

“太晚了，你有伤在身，早点休息。”

沙棠恍恍惚惚，“哦，我们睡觉吧。”

“……”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各自睡觉吧。”沙棠想捶死自己。

“你睡吧，我还想再看会儿书。”

沙棠翻身躺下，背冲着林望。这能睡着才怪。

林望抬手，手心里多了一只小瞌睡虫，他吹了口气，瞌睡虫向沙棠飞去，落在她头发上。

过了一会儿，他走过去，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她背冲他躺着，头发垂下去，他帮她把头发拨开。

她轻声说：“林先生，对不起。”

他倏地缩回手。

她翻过身来，闭着眼睛，是在说梦话。

他想说“没关系”，却终究心中还有埋怨。

他轻触她的面颊，柔软细腻的触感，对他来说是非常奢侈的接触。他只敢轻触她一下，便连忙移开了手。

他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走回沙发把书拿回来。

在她床边坐着，他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把书看完了。

他感到有些困倦，走到餐厅沏了一杯咖啡，走回来，继续坐在床边，抚了抚她的额头，摸了摸她的脉搏。一切正常。

喝完咖啡，他把杯子放到她的梳妆台上，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望向窗外的星空和霓虹。

多少次不眠的夜晚，他也是如此度过。只是今天，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一个，他梦寐以求的人。

就这样，在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林望再次轻触她的脉搏，感觉良好，观察她的呼吸也很均匀，便坐回沙发，想了想，随手招出另一本书来看。本想着看一会儿就去做早餐，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书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沙棠醒了，翻个身，看到林望斜靠在沙发上睡觉。不知为何，她忽然想离他近一点。于是她下床走过去，坐到地上，捡起地上的书，靠着沙发看起来。

翻开的那一页上写着：“爱，首先是一种本能，要么生下来就会，要么永远都不会。”

沙棠从这里看下去，看了几页，感觉比天书更难看懂，顿时对林望肃然起敬。

她放下书，可是又不想离开，于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如果这个人，不是小布的爸爸就好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在此刻却十分强烈。

林望睡得很沉，时间却不长，他很快就从深睡中醒来。阳光透过窗帘，散发出一种散淡的暗光。床上已经没有了沙棠。

他刚要起身，就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那姿势像是依偎着他的小动物。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以及什么时候跑到他身边来睡的，只是觉得心里的暖意，就像冻结了万年的雪山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