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沙棠树(43)

“唉，吓我一跳。”沙棠与他一起往回走，“还以为你跑开一个人伤心去了。”

“我干嘛要伤心？”

“因为说了小布的事呀。”

林望沉默。

“林先生。”

林望看着沙棠。

“小布，是你认识的人吧？是你很在乎的人吧？”

自尊和爱哪个重要？

林望沉默。

两人走回餐厅，虽然坐回岛台上，却都没有动筷子。

“我想来想去，你对我的怨恨，应该是从小布那里来的。”

林望依旧沉默。

“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忽然生气，你那时候的样子，和小布很像。虽然你是龙，他是蛇，但是……”

“小布不是蛇，他是龙。”林望终于开口。

“诶？”沙棠震惊。

“小布，是我一个远方表弟，也是龙王子。”

“哦——你们是，原来是表兄弟呀。我说呢，你俩眼睛长得一模一样，生气时的眼神都能把我戳个窟窿。”

林望眼神飘忽，看向别处。

“小布，他现在在哪儿？他还好吗？”

“他……一直在深海老家，很少出门。”

“哦……我说为什么小布的灵珠这么厉害呢，原来是龙呢，怪不得能打得过山神，还能阻挡洪水。”

林望沉默。

沙棠踟蹰道：“小布，他知道我被假释了吗？”

林望犹豫了一下，说：“他身为龙子，却被你用天书阵法抓了去当妖宠，他回家后，从没有和家里人提起过你。”

沙棠失落地点头，“拥有那样尊贵身份的人，一定是再也不想见我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们这些知情人，对这件事，一直难以释怀。”

沙棠内疚又自责，“作为家人，你们怨恨我，也是应该的。”

林望强行控制住颤抖的声音，“是我误会你了，我，不应该误会你，我……”

是啊，他的小树，是最坚强，最善良的。在成为她的妖宠的岁月里，她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怎么就以为她是那种为了成仙而吃掉自己妖宠的人呢？

恨了她这么久的他，真是愚蠢啊！

“也不全是误会，我确实伤害了小布。”沙棠哀叹，“没脸见他，那就——不见了吧。不过，林先生，有机会的话，你能帮我给他传个话吗？”

林望看着她，微微点头。

“嗯……就说，那些年，我没有很宠爱他，是我做过的最蠢的事。我不会厚着脸皮用我年龄小不懂事来做借口，我确实，没有很爱护他。直到他为了我去和山神打架，我才明白他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还有，我一定会把灵珠找到，还给他。如果实在找不到，如果他不嫌弃，我想把我现在身体里的灵珠分给他，我只要剩一点点就可以。还有，祝他永远——幸福安康。”

……

林望静静地凝视着她。漫长岁月的坚守中，他想要的太多，敢要的太少。

他只盼望着能用自己的付出换取她的自由，没想到上天给他的福报如此丰厚。

这几句话，换他三千年的辛苦等待，足够了。

“你在想什么？林先生？”

“我在想，小布知道了你的心思，他一定会感动到哭的。”

“唉，我不知道他竟然以为我要吃了他的灵珠呢，这个傻瓜，这么多年一定伤心死了。”

她忽然拿起林望放在岛台上的手机，递给他，“给他发个信息吧，告诉他其实我是很爱他的。”

看到林望连呼吸都停止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是这个意思，我看电视剧看多了，我的意思是，我很爱护他。爱护，对，爱护。”

“我没有他的手机联络方式。”林望喘了口气，“晚上我会给他写信的。”

沙棠点头，“今晚。”

“嗯，今晚。”

“那我们吃饭吧。”

“好。”

“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喝点啤酒？”

“好。”

“那我们……再订点炸鸡和烤串儿？”

“好。”

楼下餐厅很快将外卖送到，岛台上的食物立刻丰盛起来。今天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幸福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沙棠一口气喝完一大杯啤酒，“今天几号？”

“七月十二日。”

沙棠掰着手指算了算，“阴历六月初三，好日子。”

“什么好日子？”

“三六九都是好日子，哈。”

林望笑，“没想到你对这三个数还挺偏执。”

“我就喜欢这三个数。”沙棠也笑，忽然愣住，“不对，我们最初不是在谈论关于咱俩绯闻的事儿吗？”

林望拿起啤酒，给她杯子里倒满，“你真的是在杞人忧天，退一步讲，就算我们真的在……谈恋爱，天庭也不会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