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难驯(21)

休息室比较大，墙上挂着个49寸的电视，桌上放着两个电磁炉，锅子是一红一白，腾腾冒着热气。

“师父，你爱吃什么啊？”齐锐推门，右手抓着大袋小袋，左手提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火锅的食材都是大家带来的，齐锐跑去翻周梧的袋子，里面堆着十盒肥牛卷。

“我就知道，”齐锐展示他的袋子，里面堆满着各种各样的肉，边调侃，“不然我真怕喂不饱你。”

周梧嗤笑，“就你这点，也就是个前菜吧。”

李成拍他两的脑袋，“说什么呢，小孩子还在。”

他家的小姑娘是个活泼的孩子，远远地趴在窗台上想去马厩看甜甜圈。

李太太捂嘴笑，“幸好我们带了蔬菜来。你带她去玩吧，这里我们来弄就好。”他们一家带来了生菜、豆皮、娃娃菜、土豆、蘑菇、豆芽……等等。

周梧把穿成球似的小姑娘扛在肩上，小姑娘“咯咯”笑了起来，“哥哥，好高呀！”他带着小女孩去看马，因着父亲是马术教练，对马也很熟悉，伸着小手轻轻摸甜甜圈的鬓毛，“哥哥，你的马好好看！”

“是啊，”周梧轻声说，“当时它还只是像你这样小的小马的时候我就看中它了。”他那是还是学生，没有什么存款，根本买不起这种品种马。

“是哥哥很重要的人送的，”周梧想起旧事，立刻手指发痒，碍于小朋友在没法抽烟，便说，“你要不要我带你上去骑一下？”

“好呀！”小丫头立刻拍手，兴奋地两眼发亮。周梧去找了套儿童护具，替她扣好小头盔，牵着马走到马场，发现天上飘起了雪花。

“哇~”小姑娘更开心了。两人坐在马背上，沿着马场慢步，很快地上就盖上一层薄雪。

“哥哥，我们班的浩浩都不相信我会骑马，还笑话我吹牛，你可以帮我拍一个照片么，我想带给他看！”小姑娘脆生生说。周梧笑，“可以。”他故意逗小丫头，“浩浩是你的好朋友么？”

“才不是，我最讨厌他了！”

“这样啊，那我们不要理他，什么都不给他看，也不跟他说话好了。”

小姑娘迟疑地摇头，“不要呀，那他多可怜啊。”她很费劲地想了想，“他也没有那么坏，他还帮我擦窗户了。如果一直不理他，他肯定很难过的，虽然不说，但会在家里哭鼻子的。”

“是么。”周梧胡乱地想，老东西会不会难过呢？因为他的离开，徐灏谦会不会有一点儿伤心呢？这么久了，他刻意避开他的信息，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他发现他简直想不到徐叔叔难过的样子。

雪逐渐下大了，周梧怕把小姑娘冻坏，见时间差不多，将马牵回马厩，喂了些小零食，带着女孩回了休息室。

“刚好，还说去叫你们呢！”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热得人立刻要脱下大衣。

周梧里面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脖子上戴着块且末料糖白玉平安扣，因戴了多年而有温润气质，简单的黑白配色立刻显得有些邪气。他放好调料埋头吃肉，齐锐愣愣看呆，一会儿功夫就空了两盘肥牛卷。见他吃饭，大家食欲都很好，连小姑娘也多吃许多，李哥闲聊着，“今年金牌教练估计又是你啦。”

“不一定，”周梧谦虚，“我有三个多月不在呢。”

齐锐开了一瓶啤酒，“我也好想当金牌教练啊呜呜……”

“哥哥，你看，我也有。”小姑娘也是个肉食动物，咬着肥牛卷含含糊糊地说话，边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红绳，上面是一块简单的翡翠玉吊坠，也是平安扣的样式。

这座城市的人普遍相信玉的灵性，认为其能庇护孩子，挡下灾厄。所以通常家里最疼爱孩子的长辈，会在百天后亲手为孩子戴上一块玉。如无意外，这块玉将会陪伴着孩子一生，直到意外破碎或遗失，即为挡下一难。

“你爸给你的？”周梧看了眼，炫耀道“你的才戴七年，我的都戴了八年了！”

七岁的小朋友顿时觉得输了，闷闷不乐推开妈妈夹来的青菜。

“不可以挑食——”李成沉下脸。

周梧小声替小姑娘喊冤，“我们人类进化到今天不是为了吃素的。”

“你挑食更严重，”齐锐眉飞色舞，“还不赶紧做个好榜样。”周梧顿时头大，在小姑娘期盼的眼神中吃娃娃菜。

“看，哥哥也吃了，你也要吃。”

“……”

大人们边吃边聊，小姑娘开了电视，胡乱按着遥控器玩。不知怎么调到一个财经频道，周梧原本吃得正高兴，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顿时怔怔。男人是他熟悉的，旁人或许看不出，但周梧一眼就看出徐灏谦状态不好，虽然他大约是把所有白发都染黑了，可眼窝陷着，频繁地垂下睫毛，表情也几乎做不出微笑，显得格外的冷淡。要知道这是在电视上，徐灏谦怎么会允许自己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他的员工、股民和合作伙伴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