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难驯(22)

这下饭顿时不香了，周梧拿出手机搜新闻，没看到什么负面新闻，“星影”和徐家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依然是生机勃勃，势头良好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他记得徐灏谦身体是一向很好的，连发烧感冒也少，把他从一楼抱到二楼更是从小到大都很轻松的事。

电视上徐灏谦只出现了不到三分钟，大约是配合官方平台做一个慈善赈灾上的宣传。

“怎么不吃了？”齐锐戳了戳他。

“我去打个电话。”周梧唐突地站了起来，走出房间给管家打电话。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周梧连寒暄都等不了，直戳了当地问，“他还好吗？”

“阿梧，好久没打电话来啊……”管家望着书房里提笔的人，“您问徐先生吗，很好的。”

“真的吗？可是我看电视上，他好像状态很差。”

免提里的话让室内显得更加安静，徐灏谦抬起头，微微摇头。管家开口，“大约是那天拍摄光线不好。”

“可是，”周梧很执拗，“他从来不会去染白发的啊，本来又没有多少。”

“这个，可能是节目要求吧，你知道的，总归要打扮一下的。”

“可是，可是……”

徐灏谦低头，拿着毛笔继续写。管家又拿出手帕擦额角的汗，“阿梧，没什么的，我们都很好。”

那边沉默了许久，挂断电话。

管家走到主家的身边，发现徐灏谦正在写《江南逢李龟年》，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他静默地看了会儿，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他刚刚实在想跟周梧说，徐灏谦都这样抄了半年杜甫了，怕是马上要暴毙了。

徐灏谦说，“何必让他担心。”

***

没存稿了，现在都是现写的(*ˉ︶ˉ*)

缓慢填，不会坑

第16章

周梧挂了电话，坐回席上克制喝了半瓶啤酒，含着笑和其他同事说话。他清醒得很，却不知道这样子像极了某个人。

等吃完饭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齐锐捧出小蛋糕，蛋糕做的很别致，上面立着个塑料小人偶和小马，写着三周岁快乐。字歪歪扭扭，大约是出自手工。

“祝甜甜圈三周岁生日快乐，祝它的主人也永远开心快乐。”齐锐看着周梧说。

“谢谢。”周梧避开了他眼中的灼灼星光。

吃完蛋糕后雪下得更大了，因着周梧家就在附近，他走路回去就行。李哥一家把齐锐带走了，周梧穿着大衣围着围巾走在雪地里，脚步深深浅浅——他爱聚会，爱热闹，他总是人们欢聚在一起的理由。

他走到楼下，见远远停着一辆盖满了雪的库里南，车上似乎没有人，不然为何这样冷的天不发动汽车。

周梧想走过去看，但心中惶恐，不知在害怕什么，不敢走过去验证内心猜想。他想肯定是魔怔了，于是匆匆按了电梯上楼。

进了门开了空调，在客厅把衣服乱丢在地板上后进浴室洗澡——这又是在徐灏谦那不被允许，被捉住了总要挨训的，“小野人不知羞是不是？”

小野人原本的确不觉得在人前不穿衣服是个什么大事，他们是比群居更加群居的生活方式，十六岁前，小野人没有过自己单独的房间，更加不懂什么叫隐私。夏日玩累了，光溜溜的小孩子们排着队去河里洗澡，大声地唱歌。

是徐灏谦让他知晓了什么是“羞耻心”。

后来徐叔叔也给他讲过《圣经》里的故事，讲两个小人类，亚当和夏娃，最早都是不穿衣服的，是夏娃听了蛇的引诱，吃下苹果后拥有了智慧，也觉醒了羞耻心，便拿树叶遮住了自己隐私部位。这件事还被上帝知道了，于是降下惩罚。

周梧家有宗教传统，但周梧却不信任何教，在家乡谁也管不住他。哪怕徐灏谦管着他了，等他一个人的时候，又原形毕露。

他在浴室泡到手脚发红，扯了浴衣穿在身上，一路湿漉漉踩过地上的衣服，开了冰箱喝牛奶。整个冰箱里塞满了大盒牛奶——他是当水喝的。

周梧试了很多牌子，都觉得奶味不香，真的像水似的，一点儿也没有原来在家里喝的好喝。他原来疑惑徐叔叔家为什么也有家里的奶，被管家好笑地揉他脑袋，因为那原本就是他家乡的奶，是当天空运来的。

“养小孩本来就要精细。”去找徐叔叔问，他也这么淡淡回答。

什么啊，周梧更加想不通，用他祖母的话来说就是，森林的孩子，是滚在风里便长大了。

大约是那辆落满了雪的库里南，让他夜里也睡不安稳。

他梦到他的十九岁，那时徐灏谦已同意与他在一起，他整个暑假粘着徐叔叔，只为了能时时刻刻看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