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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邪恶夫君(30)

男子环视着侍卫,皮笑肉不笑地呵呵着,转而笑着望我,又是深深一揖:“敢问姑娘芳名?”

见他依旧只字不提画的事,我亦无意再与他周旋下去,周遭游船上的游人都看着呢。与云坤一示意,云坤会意,众侍卫手中长剑整齐如一地划向男子,男子顾而闪避,看似狼狈地趔趄,却轻松自如地化解了危机,忙乱中与我作揖道:“姑娘,我先走啦,我们后会有期——”

饶是侍卫将他围击得水泄不通,闻及他要遁走的话更加紧了攻势,但他凭藉来去自如的轻功,硬是在众人眼皮底下突围出去,我大惊之下,抢前一步下令道:“追上他,务必将画抢回来!”

“是!”

但我身边明里暗里的侍卫倾巢出动,我更是坐立不安地等待到深夜,云坤面色不好地与我请罪,不说抢回画,连那男子的影踪都失去了。我亦不敢将此事报于父王,夜里就寝也没睡安枕,只在翌日吩咐云坤带侍卫继续寻访那男子。因为昨夜没睡好,今日也不打算外出,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荡悠着。

这时奶娘过来道:“郡主,前些日子您不是说找个花匠修葺修葺这园子里的花儿么,我这将花匠找来了。”

我轻哦着,奶娘侧身,将她身后家丁打扮的两名男子引见与我,我与春夏秋冬看去,待看清其中一男子的面目时,齐齐一谔,秋已高声叫道:“黄鹂——!”

黄漓此刻一身灰布衣服,明明是我汝阳王府寻常家丁的打扮,却也玉树临风卓尔不群,归属于众家丁中,倍显鹤立鸡群,黄漓与我弯眼一笑,那双清澈会说话的眼睛,明显有着终于知道我身份的愉悦。他持有我的画像,不难问出我为谁。‘家丁’的他,与我深深一拜,不同于昨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拜见,此刻这拜见,就是花匠拜见主子的礼数,“黄漓见过郡主。”

然后他以手衬了衬他身边的那位一直望着我面容失神的家丁,那家丁还是位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相貌长得也很漂亮,对,漂亮,不是黄漓那种男人的俊俏,是有点类似于女人的漂亮。

黄漓与我笑着,颇有些解释的味道:“阿归人木讷了点,干活打杂栽花种树是不错的。”

黄漓又衬了衬少年阿归,阿归哦哦地回过神来,碎碎念道:“殿……”又是重重一下衬到了阿归的胳肢窝,阿归道:“公子说的是。”阿归拜见我道:“小的阿归,拜见郡主。”

我靠在秋千缠绕着藤蔓的绳子上看着面前主仆二人。

秋早有些按捺不住,此刻踏前一步,看着黄漓道:“喂,你们怎么到汝阳王府为仆来啦?”

“郡主和姑娘们认识他呀?”奶娘笑弯了眼,帮衬黄漓道:“唉,这孩子大清早的徘徊在汝阳王府门前,我出门找花匠,他便自请为仆,又不收工钱,我就看这孩子心眼好,就带进来啦。”

我含一丝微笑,说道:“黄公子出身富贵,怎地沦落到此?”

先前还心情愉悦的黄漓陡然悲戚哀声起来:“郡主有所不知,家中不幸,陡生变故,小生也是迫于无奈……”

我笑吟吟道:“哦?才不过一夜之间,黄公子就家道中落了?”

黄漓声音晦涩道:“富贵犹如潮涨潮退,变幻莫测。”

我沉吟微笑,起身道:“既如此,黄公子二人就留下吧。秋,他二人就交给你了。”

“男女有别,无事不准跨入内院一步,你们只负责照料花卉,尤其那几盆美人蕉要照看好……”

秋叉腰指点着,我与春等人离去。

春道:“郡主,你怎么把那黄鹂留下啦?”

我说道:“我的画像还在他手里呢,与其成日外出寻访他,不如将他稳在汝阳王府。再说他又没什么恶意。”

黄漓的到来,骤然使明月小筑盎然生趣起来,不说料理他主仆二人的秋,连春夏和冬都很快对黄漓生起了好感,他人确实风趣生动,又会逗女孩子欢喜,他也很会养花,每日送进内院的花草都生机勃勃,除了每日清晨送花的时辰,平日里他也总会找着百般藉口到来我住的内院,每次春等人都会兴叹:“那只黄鹂又来啦——”

我对他也着实生不起恶感,有一次外出回来,他拿着一件斗篷求秋给他补衣裳,秋看了看针脚,说那需要勾线,她不会,黄漓说,秋也不会呀,我走遍了全京城,没一个绣娘会,这才来找秋你的,说话的时候,黄漓分明拿眼神看我,我往绣楼走去,说道:“秋取来我试试吧。”

秋瞪了黄漓一眼。

呵,这丫头也合伙算计起我来了,两人演起戏来心照不宣。

这次为黄漓缝补衣裳过后,黄漓平时穿的衣服便今日这里破一个洞,明日那里划破了,终于,这次宗亲府授课,三皇子北皇缮埋怨他二哥好多日不着家了,宫里和他宫外的府邸里都找不到人,也不知哪去了,平阳也数落了北皇漓几句,回汝阳王府后,我喝着茶,慢慢道:“春,你去请父王过来。”

春见我架势,虽不知我要做什么,却乖巧应道:“是。”

我看着春夏秋冬四人,又道:“以后不要再叫黄漓为‘黄鹂’了,知道么?”父王到来的前一刻,‘家丁’黄漓正依时给我送来花卉,该走了也依旧不走,借着讲花卉拖宕着时间逗留着,父王人未到声先到,叫道:“明月。”

我观黄漓面色,果然一闻父王到来,黄漓就眉目跳动,想立刻走掉,却迎面出去就会遇到父王,恨不得找个能容身的地方藏觅起来。然面对和藏觅结果都一样,他只得硬着头皮不安地站着,微微低了些头,拉了拉家丁衣服的帽檐,希冀父王别瞧见他似的。我也只作没察觉他的异样,往父王身边偎着,但使父王看去的方向,正是面前的黄漓。

或者该说,皇子殿下北皇漓。

父王本没注意到面前的家丁乃是北皇漓,但北皇漓苦恼之下难免自乱阵脚,反使父王起疑,父王一看之下,不由挑眉,舌头大得话都说不出了,“二皇子?皇子殿下?……”

父王的惊谔神情已言明一切:您怎在我汝阳王府,还这身家丁打扮?…………

见身份已已暴露,北皇漓抬头,眉目神情端的是皇子的矜贵,与父王作揖,一如初遇他,琅琊水阁前的画舫上那个白衣贵公子,“晚生见过汝阳王。”

父王与北皇漓寒暄时分,不顾春夏秋冬始知北皇漓皇子殿下身份的惊愕,我退出厅堂,“明月!”见我离去,北皇漓连礼数都抛之脑后了,甚至顾不得与父王打声招呼便追了过来,也不叫郡主了,明月叫的极是顺口,“明月,明月……明月你听我说啊……明月……”

追上了我,站在我身前,北皇漓看着我,才待解释,我已与他裣衽行礼道:“明月拜见皇子殿下。”

这番礼遇反是生分和疏离了,北皇漓情急道:“明月你不要生气呀……”

当日傍晚,我的卧房里,春夏秋冬坐在圆桌旁,各拒一方,手撑下颚,唉声叹气,没精打采的样子显然还没从黄鹂是皇子殿下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冬先自懒洋洋伸个懒腰,打呵欠道:“北皇家,黄鱼、黄鹂、黄鳝,正好烹一锅大杂烩,保定帝给几位皇子殿下取的名呀!”

大皇子北皇誉(黄鱼),二皇子北皇漓(黄鹂),三皇子北皇缮(黄鳝),可不是,一锅大杂烩!

冷笑话还没暴笑,我的笑意也还忍着,幽幽冷冷的一道声音已从卧房门口传了进来。

“又招惹了一个回来。”

南宫绝微微咬唇,直视着我的眸子里,墨蓝色乌云在幽暗的瞳仁上漾荡、悬浮。

第35章 鄙薄更甚(1)

翌日清早,父王和南宫绝还在膳厅用早膳,北皇漓一身墨绿底色皇子殿下的朝服便来汝阳王府拜见父王了。衣饰这般正规,且拜见汝阳王这样位高权重的重臣,之于北皇漓还是第一次。父王昨日见过北皇漓,知他到汝阳王府为花匠对我心意,就心情繁复,今刻北皇漓如此正式地拜访,父王更见措手不及。母妃使人叫我过来正厅的时候,南宫绝正与北皇漓寒暄着。南宫绝皮笑肉不笑,一脸假惺惺的笑容,更使得他看着北皇漓的眸光明熠生辉,犹如正午的太阳照射出的万道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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