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重生］(82)

未出嫁的小姑娘们，个个打扮得水灵灵的，未娶妻的小伙子们，也个个梳了头，穿得齐齐整整的。说媒的这时候可就来劲了，东家的小姑娘说给西家的小伙子，当场把面一见，两家都满意，这亲事就这么定了。那小姑娘也不全是去看戏的，他们穿上绣花鞋，穿上花色最漂亮的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再带上头饰，又漂亮又可爱，她们娇滴滴的坐着，生怕有人盯着自己看呢，总是不好意思的笑着。小伙子也是，四周这看看，那看看，有哪家姑娘打扮得好看，就多看两眼，谁顾得上唱的什么大戏呢。老少爷们婶婶姑姑的，坐在一块喝茶聊家常，谁家昨晚又定了媳妇啦，谁家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啦，谁家昨晚吵什么架呐，都要拿出来说一说。也没人顾得上台上唱的什么大戏呢。

月芽坐在姑姑婆子中间，七嘴八舌跟她说话呢，一会说是男孩，一会说是女孩，一会说她能生四个，一会说她能生五个。铁子和刚子坐不住，也不爱看戏，约上学堂里的同学，全在那河滩边上疯玩，人越多越热闹，就玩得越厉害。香枝和一群年轻姑娘一起坐着，安安静静看戏，香枝没心思看戏，她抬头看看戏，见对面有个男孩子看过来，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笑。她戴着大姐送她的粉色头簪，谁见了都说好看，没有一个不羡慕的，还问她是哪里买的，她就说是大姐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大沣河买不到的。

阿五也来了，老周媳妇把她交给货郎，让她替货郎卖东西。她背着小箱子，货郎给了她瓜子、糖球、油炸的馒头、粘糕，还有小孩子的玩意儿，拨浪鼓、不倒翁，总之最好卖的都在她身上了，阿五一路问了过来，那人群密密麻麻的，有偷抓她一把瓜子不给钱的，但没有买她东西的。有人吆喝她，她就走过去，没有就一排一排的过去，那看台底下人实在太多了，多到每张脸都看不清，她走着，突然看到香枝坐在那里，还高兴的走过去，叫她，【二姐！】

香枝看见脏兮兮的穿着土色粗布和布鞋的阿五走来，立刻不满起来，嫌弃的挥手让她走，人群嘈杂，耳边什么声音都有，又大又杂，阿五不知情，还走了过去，二姐就推她，厌恶的骂道，【走开！】

阿五被推了一把，怕她生气，忙背好货箱走开，再也不敢往这来了，香枝想着，都怪她，让别人看到自己不好的样子了，于是又气又伤心。

台上唱着戏，台下就各聊各的。免不得又不对付的，就打起来了。

【你当这是你家呢！奶奶的！轮得到你来管教你爷爷！我就是来这说话的！怎么着！你愿意听戏！你请戏班子上你家唱去啊！】

【你老婆在外头找野汉呢！生这么大气！】

两边各骂各的，说难听的话，下一秒，西瓜皮和香瓜皮就飞起来了，这可比戏台上的戏好看多了，不一会人就围起来了，起哄的大笑的，看得群众拍手叫好。

接着就打起来了，台上唱台上的戏，台下打台下的架，互相不干扰，看的人都很高兴。阿五在这被打到了头，还没来得及跑，那两人就打起来了，边骂边打，不一会就纠缠着过来，阿五就被撞倒了。

阿五的货箱开了，东西撒了一地。他们还在打架，人群还在吆喝。

她的瓜子被踩了好几脚，糖球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不倒翁磕了角，拨浪鼓也破了。阿五吓懵了，这些东西可好几吊钱呢！现在砸在她手里，货郎一定要老周家赔的。她上次踩死了一只两吊钱的小鸡，差点被打死在墙角边上。那烧火的叉子还在院里放着，打驴的鞭子也在柱子上挂着呢。

阿五的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来，人声鼎沸，但她脑海里只有“嗡嗡嗡”的声音。她吓傻了，又害怕，又不敢动。突然，她听见货郎的声音，她扭头找去，看见那货郎看了过来，看见地上滚了一地的东西，那货郎瞪大眼睛跑过来，【我的天老爷呀！我的东西呀！我早说不帮这个忙的！真是好人没好报啊！我的东西呀！】

货郎看着地上的东西，阿五看着跑来的货郎，她吓傻了，转身就跑了，货郎在后面喊她，她钻进人群，飞快的跑了。她一边跑一边哭，她决定了，她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阿黄偷偷带出来，然后他们往水门巷外面跑，往大沣河外面跑。

她要逃出去，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第四十二章

大沣河的秋天到了，连唱三五天的戏。

晚上，大家都回去了，大老远来看戏的人，就睡在马车里，第二天起来接着看戏。

阿五不敢回去，她坐在墙根边上，她想逃，但她想和阿黄一起。她静静等家里的灯都灭了，等大沣河的人都睡了，她才悄摸的起来，准备从老胡家的墙头翻进去。她踢倒了靠在墙上的簸箕，吓得冷汗直流，确定屋里没人起来，才往后院去。阿黄闻到熟悉的味道，早坐着摇起尾巴，秋天的夜有些冷了，阿五不在，就没人替阿黄解开铁链，带它去草屋里睡。她拿起阿黄的链子，阿黄也不懂，摇着尾巴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