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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钟(女儿楼系列)(28)

显然被这一个提议勾起了两人到幻帝宫之行的美好回忆,白三眼睛一亮,兴致高昂。

“烤鱼。”因为就在溪边,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鱼,也想到了他第一次弄给自己吃的便是鱼。

“好,咱们就吃鱼。”宠溺地摸了摸白三的头,树三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白三也跟着站起,寸步不离地随在他身边。树三少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无奈。

“我不会跑了。”

白三嗯了声,却没移开半步。树三少摇头,也由得她,在做的过程中还不时告诉她捉鱼做鱼的决窍。他说是为了万一哪天他不在她身边,她也能不亏待自己的肚皮。

鱼做得很好,因为有现成的佐料,所以比第一次做得更好吃。树三少又很细心,将刺一根一根挑了,才喂给白三吃。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捉到的两条鱼都下了两天没进食的白三肚子,等她发现时,树三少手中只剩下了条鱼骨架。

“你……你还……还没吃……”白三发窘,又有些不安懊恼,火光照着,竟是说不出的生动。

树三少微笑,“我不饿。你忘记了,你来找我时,我已经吃过了。”说着,他起身到水边将手洗净,然后将白三拉起,“晚了,回吧。”

白三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相隔半肩走在他之后,夜风吹得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看着他宽阔的肩,俊美的侧脸,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幸福。

正走到半山腰,后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站定。

“三少爷,大少爷来了,让你去寨首家见他。”是一个少年,老远见到两人就大声喊了起来。

树三少身体一僵,片刻后,才淡淡应声:“知道了,你先去回禀,我马上就来。”

等那少年离开,树三少放开白三的手,“三儿,你先回去,我晚点回来。”

白三应了,转身要走,却又被树三少从背后一把抱住。

“三儿,我想亲亲你。”不待白三发问,他将脸埋在她颈间,柔声祈求。

白三脸微红,却仍然偏过头,将脸凑向他,虽没说话,但显然是允了。

树三少低笑了声,蓦然将她头掰过来,狠狠地吻在了她唇上,辗转吸吮,仿似想要将她辗碎吞进自己腹中。

然后,他放开了她,如同开始那般突然。

“今晚的鱼做得果然好吃。”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他转眼消失在森森的竹林中。

白三站在原地,捂着发烫的脸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半晌回不过神来。

第十二章

卿溯。他对燕槿初说了这两个字。

她其实是听到了的。但是她宁可自己没有听到。所以躲到了溪边去,让他以为她没听到。这样做果然是对的,她不去理他是否要娶别的女子,不理他叫什么,他便还能对她如同以往一样。

可是她害怕,害怕他会突然离开。所以她才会偷偷跟了来。

白三无声无息地坐在寨首家竹楼外的老桂花树上,看着竹楼里的人。桂花树枝叶伸展,像一顶大伞,四季叶子都是密的,她躲在里面,即使穿的是白衣,也显露不出一点来。

竹楼开着窗,树三少懒洋洋地坐在窗子上,还是那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看着,心里便安了下来。

另一男人隐于窗内,看不见人影,只听得到声音。声音沉厚,如同岩石一样坚定,让人莫名产生无法改变他已定想法的焦虑感。“不是跟你说过,暂时不要碰她吗?”男人质问,声音中有着不悦。

树三少的一条腿吊在窗外,荡啊荡,漫不经心地应:“无意碰上的,顺便掂量一下女儿楼出来的人有多大能耐而已。”“如何?”男人语调微缓。

树三少撇了撇唇,带出一丝轻蔑,目光落向寒星点点的夜空。

“傻。你对她好点儿,她就对你挖心掏肺…… 浪得虚名罢了。”

这是他从未用过的语气,白三安静地听着,突然觉得有点冷。

屋内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然后是沉着的脚步声,片刻之后窗边露出另一个男人的脸。墨泼似的怒眉,斧劈刀刻一样的轮廓,英俊中透出刚毅,沉稳中隐藏着跋扈,双眸冷锐,让人不寒而栗。

他双手环胸靠在另一边窗根上,看着自己的兄弟,若有所思。

“你会做戏,别人难道就不会?别太高估自己了。”

树三少收回目光睨了他一眼,傲然笑道:“老大,你什么时候看到过你家兄弟失手?”

男人失笑,嘲讽道:“你没失手,没失手这次怎么着了母亲的道儿?”

一说到此事,树三少登时蔫了,他伸手抹了把脸,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在虎修督战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谁让你什么不好玩,偏偏一脚插进燕子寨和黑宇殿的事中,母亲为此大发雷霆,我能呆得安稳?”

树三少嘿嘿干笑了两声,停了下,才道:“我给她老人家弄个武林第一美人的儿媳妇回去,她还能不满意么?”

男人怎会信他,却也没多说,只是淡淡抛下一句,“凡事不要太过火了。”

“过火?”树三少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然后露出一个冷酷的笑,“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点的女人罢了,便以为能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底吗?她施于四叔身上的,我必要百倍讨回来。”

男人沉默下来,显然无意反对。屋内出现短暂的安静,然后男人再次开口。

“你嫂子的事我会处理,那个白三,你别管了。”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树三少滞了一下,仪乎有些倦,只手蒙上眼。“大哥,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男人笑,却无笑意,而是带着浓浓的愤恨,眼神如刀般扫过屋外的桂花树,淡淡道:“杀人偿命,难道还能有其他可说的么?只是她不过是黑宇殿的一颗棋子…… 我现在还不想动她。”

闻言,树三少突然哈哈大笑。

“没错,血债血偿,没什么可说的。”许久,以拇指拭去笑出来的眼泪,他缓而冷漠地附合。

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怀疑:“溯儿,你不会假戏真做了吧?”说到此,他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可能?”树三少倏然握紧右手,回得极快,也极不屑。“不过是玩玩她罢了,早就知道是她害死嫂子,我怎么可能傻得用真心?” 男人神色一松,探手揉了揉树三少的头。

“臭小子,以后还是少这样去逗弄别人,夜路走多了终遇鬼,说不准哪次就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树三少抬手将兄长的手扒拉下来,悻悻地道:“跟你说了多少遍,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男人微笑,“谁让你一直这样爱胡闹,都快三十了还不改。”

“又来了,又来了…… ”树三少有些不耐烦,蓦地从窗子上跳到屋内,一把拽住兄长的手,“咱们兄弟好久不见面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走走,喝一杯去,我就不相信今晚灌不倒你。”

被拖走的男人笑得有些无奈,也有些纵容,在快离开窗子的时候,他突然回头往窗外膘了一眼。那一眼,寒意森森。

是怎么回的茅屋,白三不记得了。她只是知道,一定不能让树三少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话。那样…… 那样她使还能和他在一起,看他笑,看他闹。

点亮油灯,她坐在桌边,静静地等着。

不去想,什么都不想。她只知道他是第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第一个关心她肚子饿不饿,第一个希望她常常笑,第一个会为了她不顾自身安危跳进机关里的人。他说没用真心,她不相信。

那些话都是假的。她知道。他说她傻,可是他一定不知道,她看人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

“卿溯。”她张嘴,小心翼翼地吐出这两个字,唇角便微微扬起,像是捡到了某样珍宝。

他的名字原来叫卿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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