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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48)+番外

那次虽然胜了,也是惨胜,百多人只剩了三十余,收了蛮族二百条人命,背上的重伤让她几次死里逃生,正逢蛮族趁势围剿于她,她在各州间穿插反复,上万兵马聚聚散散,用了一年终于熬过一关。

先帝亲征的消息就是在这时被顾予歌送到了她的手上,顾予歌明言先帝内外支绌,此战必败,卫蔷提兵北上,从云州奔赴幽州,数十日后,她从溃兵口中知道先帝兵败被围的消息,便趁势而起,救出了先帝。

边市、商路,世家所想皆是如何借此牟利之事,寒门所想什么国库存银、世家让利,他们都认为卫蔷要在其中大捞特捞,成吞金之虎,文武盈朝,无人去想一座被朝廷承认的边市能给北疆十三州的百姓带来什么。

而她这只“虎”想他们不屑去想之事已经想了千万次。

钱、粮、种子、匠人、读书人……随着边市繁盛,这些会让百姓过得更好。

“只要各位勤恳劳作,会有粮可食,有房可住,有钱可花,有耕牛器具可用,有书可读。”

她日夜想着这些,她就绝不会变成那些人以为的刀,那把可以金玉饰之,以威权掌之,以人心镇之的绝世凶刀。

因为有人信她。

银州、麟州、府州……北疆百姓对她以命相托,以信相许,不因为她是谁的刀。

这些,在这繁华东都无人知晓。

紫色的团花锦袍穿在身上,卫清歌终于学会了如何摆弄卫蔷腰间的玉带。

抬着手臂的卫蔷仰头看着窗外熹微的天,眼睛亮得像是琼宇中的启明之星。

明堂上,在丰州建边市之事终于定下了,在丰州建督府总管边市,定远公卫臻兼领丰州都督一职,吏部侍郎裴道真兼领丰州副都督。

此事既定,要争论的便是细节。

户部侍郎伍显文趁机上奏本,说的就是前几日南市书生所议之事。

“世卿世禄之家可借通商获利,而国库难有收入,此大弊也。”

寒门站出的是尚书省一位六部侍郎,世家站出的就是门下省一位谏议大夫。

“何谓世卿世禄之家,乃是家中代有报国之才,在朝上承皇命,在野下广教化,臣从未想过,臣自先祖起矢志报国,在伍侍郎口中竟成了错,敢问伍侍郎,世卿世禄之家如何获利?为何国库难有所得?”

伍显文既然敢在朝堂上提及此事,便是有备而来,他抬声道:“敢问于大夫,您家一年缴商税几何?”

那谏议大夫一脸清正道:“下官诗书传家,耕读为要,不涉经商之事。”

“好!”伍显文击掌道,“于大夫出身河南于氏,乃光禄寺于大卿之族弟,既然河南于氏不涉经商之事,此番边市通商之事便与河南于氏无干。”

“你!”

眼看于氏族人中了伍显文言语之计,又有一人出列道:“重建商路乃举国之举,于大夫如何能与之毫无关系?”

今日的伍显文犹如一孤狼,时时一副待扑咬之态,转身便又盯上了那人。

“敢问吕少卿,齐州吕氏去岁缴商税几何啊?”

“下官久在东都,不问家事,为皆伍侍郎之惑,下官这便写信回齐州。”

伍显文冷冷一笑:“吕少卿不必麻烦,天下税赋之账下官不才,记了个分明,齐州去岁商税七百贯,六百贯是行商、坐市之税,与吕氏无关,请问吕少卿,齐州绢天下闻名,前唐之时一月便有万匹,如今,齐州丝绢何在?莫不是都存在了你吕家的库房里?”

不待吕少卿回话,伍显文对着珠帘一行礼,道:

“皇后娘娘,若商税不明,齐州吕氏的绢便永存库中,不管是开了西域商路还是东海商路,又有何用?”

“皇后娘娘,微臣惶恐!”吕少卿跪了下来,“今日本是议边市商路之事,微臣实在不知伍侍郎这连番诛心之言是从何而起!”

“皇后娘娘,我等世代事君,自高祖起从无遇过被人当庭问税之事。”

数位大臣出列,纷纷行礼或下跪,一看便知道他们是声援吕少卿的世家之人。

卫蔷没听他们的废话,她看向了伍显文……的脑袋。

天下税赋之账都记了个分明?

此头颅大好!

朝堂上此时已经乱作了一团,世家出身的大臣们扑簌簌跪了一地,有人大声道:“伍侍郎,你构陷朝臣,意欲何为!”

伍显文声音更大:“构陷?账簿之上白纸黑字如何是微臣构陷?皇后娘娘明鉴,臣今日所言句句属实,既然一众世家皆躬耕陇亩不涉财货往来,臣请奏,三年内商税、路税不及千贯之世家不得与边市通商!”

他一语既落,身后亦站出数名朝臣附议。

一时间,朝堂之上剑拔弩张。